锦绣云裳(63)+番外
孟如尘笑着不在意道：“虽说你是赵嬷嬷的孙女，我就算看在她老人家的份上也得厚待你，但若不是你自己机灵，我也没由头赏你，快起来吧。”
说着又喝了小半碗才搁下。
素月恭敬地再拜了一拜才起身：“多谢小姐。”
孟如尘净了手，温和问道：“上次你兄长来，你们兄妹二人可有好生叙话？长都离宜阳这样远，能见一面实属不易，可有说说家中情况？”
素月抬眼柔顺回话：“多谢小姐关心。兄长来时有说过，待二太太与二位公子抵达京都后，便会将宜阳的差事交付，上京到二太太那边侍奉，想必以后能见面的机会很多。”
这点孟如尘倒是没想到，倒也是真心意外。
她点头示好，笑着说：“这样也好，至少你在京都有个亲人作伴。”
素月退下去后，青溪才急忙问：“小姐，方才听明珠说贺馥院的秀莹来了，可是大太太有何事为难？”
孟如尘起身走到案桌边举笔，神态自若：“她若想为难我，一早便来为难了，又何须这样大费周章。”
青溪替她磨墨：“可是，明珠说秀莹来是为了祭祖一事——这事儿奴婢也不是没有听府里的老人说过，您只是个深闺小姐，大太太却特地让身边的丫头来与您说这些......”
孟如尘看了眼愁眉不展的她，轻柔一笑：“你呀你，明明是个小姑娘却生生将自己逼成了老太婆。”
“小姐——”
青溪猛然明白孟如尘在打趣自己，不由地微赧：“小姐在孟家不比宜阳，宜阳至少有老太太护着您，这里——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奴婢虽说小，但这深宅大院的事也不是没见过，奴婢是怕......”
“我明白。”孟如尘姿态娴静，静坐案前，一行小楷如行云流水般跃然纸上，“你在担心什么，我自然是明白的。可担心归担心，该来的迟早要来，担心也是毫无用处。若她真是想设计害我，与其担心忧虑，不如静一静心，才能分清利弊归咎。”
她穿着家常便服，发髻简单，粉墨尽卸，面目如画。
如同悬崖峭壁上迎风而立的奇花。
又如清幽绝境的一朵清莲。
她依旧身形不动，手下却缓慢流映出字迹。
一页经书已然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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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候府内，气氛一片冷凝。
宋决一改往日，此时面色阴沉地似乎要滴出水。
底下的小厮丫鬟皆是如如临大敌的模样，更是不断簌簌发抖。
宋决将案桌手边上的茶杯摔在地上：“谁的主意。”
堂下跪着的几名美貌婢女顿时吓了一跳，却皆是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宋决见状冷笑一声：“以为不说话就能蒙混过去？”
“木远，去取我的鞭子来。”
几名婢女闻言面面相觑一番，却依旧无人敢回话。
那日胆大的容色出挑的婢女大着胆子道：“世子这是何故？这是要拿我们几人出气吗？虽说我们是下人，但世子爷贵为将军，若要寻理由惩戒，也要讲究师出有名才是。”
木远将鞭子很快取来，宋决接过后用眼轻轻一扫：“是真是假，需请大夫来验？”
那婢女被他眼神扫过，顿时心如寒铁一般浸透，呼吸都不稳了起来，却还硬撑着道：“奴婢......奴婢是真不知......世子莫要胡乱扣罪名！”
她话音刚落，却紧接着又是一声凄厉的尖叫响起：“啊——”
鞭子落下，她如花似玉的脸蛋上顿时出现了一条狰狞的血痕。
她惊呆了，其余几人更是惊呆了。
宋决冷笑：“你应该庆幸，我此时还能有心情听你说话。”
那婢女登时反应过来，泪如雨下，形状凄惨：“我的脸！”
其余几人皆是被她这一叫反应过来，慌忙叩拜：”世子，我们都招了！是夫人让我们用尽一切办法上您的床的！”
“是啊是啊，世子爷，是夫人要我们这么做的，她说若是伺候您伺候的留恋温柔乡最好，还答应了给我们丰厚赏赐！”
“夫人说只要能让您入榻，用什么手段都可以，媚药迷香情迷散，无论有害无害都可以使用，这都是夫人吩咐的！”
......
几人不再顾忌所有，七嘴八舌地全都倒了出来。
木远在场还好，可堂门外还立着十几名小厮丫鬟。
木远适时打断道：“世子，此事非同小可，要不咱们带了她们去寻侯爷，也正好有理由打发了她们，您意下如何？”
宋决面色阴沉，目光如炬，过了许久才缓缓道：“这事有一回就有第二回，若不能做个终断始终是了不了。”
“那依您的意思？”
木远试探着问。
宋决目光笃定，音色毅然：“要做就要做绝。”
初露有时 第八十回 侯府惊事
与此同时的卿棠院里，穆候宋城正与周氏闲坐品茗、逗弄小儿。
周氏穿着一身桃丽色的马面裙，外面套了件同色织锦绣的外衫。
发髻如云，金钗玉簪的家常头面，玉白手腕上更是戴着好几只玛瑙手钏，她面色含秀，眉眼带春，气色十分红润。
丫鬟上了茶点，她一面亲自接手转端了上桌，一面招呼道：“这是妾身新做的荷叶糕，用夏时塘里采摘的新鲜荷叶，仔细储存，如今秋日做成糕用食最是祛火润心。侯爷尝尝。”
宋城笑呵呵地说了一声“好”，将怀里的小儿递给奶娘，用湿帕子简单擦了擦手，捻了块细细品味。
忍不住点头称赞：“你的手艺还是那么好。”
周氏在厨房事务上没什么钻研，唯独糕点她很是擅长，常常换着花样地做些东西出来。
宋城感受到她的心意，自然对她称赞有加。
周氏笑了笑，温婉十足。
他笑意更是浓了几分：“府里有这么多老妈子丫鬟，怎么也不定要你亲自去做。以后不要这样辛苦，事事亲力亲为，累着身子如何是好？”
眼下小儿在怀，娇妻在侧，怎能不让宋城心满意足。
他这番话语间虽是责怪，但面上眼里的担忧却是藏不住的。
周氏笑着说：“那怎么行，丫鬟是丫鬟做的，妾身做的自然是不一样的。”
话说到这，门外有丫鬟磕磕绊绊闯进了门。
“夫人！夫人！”
那丫鬟行色匆匆，十分紧急地闯了进来，却是没料到宋城在这里，于是不由地愣住了。
严妈妈厉声呵斥：“跑什么！没看见侯爷在这里？一天就是欠管教，若惊扰了侯爷休息，看我不罚你！”
周氏此时轻轻看了眼宋城，见他面色一滞，笑容尽收。于是她正色赶紧发问：“何事惊慌？”
丫鬟是外院伺候的三等丫鬟，闯进来时并未注意，但此时后悔也已经晚了，于是硬着头皮跪下回话：“是世子......世子他将几个婢女送了过来，说是......”
周氏心中“咯噔”一声。
严妈妈见她言语不清，紧着追问：“到底说了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那丫鬟只好拔高了声音回：“世子将前些天夫人送的几位婢女一个不差的送了回来，还说......还说夫人要是有闲工夫管他后宅之事，他便找些事让夫人去做，以免夫人手伸的太长，有闲心管起洗墨轩的事了。”
“啪——”
未等周氏开口，宋城听了已是大怒，啪地一声拍了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连带着颤了颤。
“逆子！有他这么跟母亲说话的？”
一旁奶娘怀里熟睡的宋疏被这么一吓，已是苏醒哭了起来。奶娘赶紧将他抱到一边诓了起来。
周氏心中窃喜，面上却端着伤心哀戚、却又宽容大度的贤妻模样：“侯爷，世子始终是您的长子，若是有什么好好跟他说，千万别动怒，关上门来，无论怎么样都是一家人，没有必要为这些小事争闹。”她垂眸再道：“本就是妾身做的不对——只是那几名美婢是使台大人送给你的，侯爷您为了妾身未曾将她们收入房中，妾身也不甚感激。但由此这几名女子留也留不得、送也无法送，卖更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