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云裳(78)+番外
纵然是贵妾平妻又如何，生的女儿终归是庶的，要想越过嫡出，那是永远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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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安霖走在夹竹道上，正巧孟如尘从里面走了出来。
孟如尘见他，快走两步行礼：“父亲。”
孟安霖淡淡地‘嗯’了一声，见她身后丫鬟捧着匣子，随意问道：“送什么？”
孟如尘笑容温和，道：“前些日子祖母老是睡不好，我便想着做些安神的香囊，原本还有几日才能做成，可昨日出了这样的事......昨夜便加紧做好，今日看望过五妹妹后便赶着送了过来。”她说着从匣子里拿出一只藏青色带璎珞坠子的香囊，上面绣着竹枝，很是精致，“我看父亲近日应当也未休息好，不如您也放一枚在枕下，虽无解忧功效，但至少可以让您睡得舒服安稳一些。”
孟安霖将香囊接过，往鼻前放了一放。
味道清香静谧，又有一丝沉稳的檀香味在里边，闻过之后感觉头脑心绪都平稳了不少。
孟安霖点了点头，这才头一次仔细打量自己‘厌恶’的这个女儿。
孟如尘容貌并不出色，只可以说是清秀之姿。但她目光明亮，蛾眉琼鼻，木棉一般的唇瓣，看起来又有一股别致的文秀美之美。
仔细回想，从回来至今半年有余，她不但府中各个姐妹之间相处融洽，连身份尴尬的大太太也挑不出她半点错处。
唯一的缺点便是她是元莲的女儿。
孟安霖仔细看了香囊，道：“嗯，难得你有这份孝心。”
受到父亲夸奖的孟如尘笑的温顺，但又有几分羞涩：“多谢父亲夸奖。”看了眼他身后的孟卿，想了想道：“若无其他事，女儿先回去了。”
孟安霖颔首，提步往含颐院里走去。
孟如尘侧回身，一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了许久也未打算离开。
紫竹小心唤她：“小姐？”
孟如尘回头时，面上的笑容已然不见，她淡淡道：“回去罢。”
.......
孟安霖进了内院门时，得了信的丫鬟秋霜早就守在内室门外。
见了孟安霖稳重地行了礼：“老爷。”然后将帘子撩了起来。
孟安霖只看到一截雪白的脖颈，忍不住缓住脚步，有些发愣。直到内室的温暖扑面而来，孟安霖才回过神，快步进了门。
内室里还有道帘子，因着烧了炭更加暖和一些。屋内，孟老太太正与杨嬷嬷说着话，见孟安霖进门，杨嬷嬷赶紧行浅礼。
初露有时 第九十九回 身份
孟安霖点点头，却觉得屋子里暖和异常，十分不适。
一旁的秋霜也是伺候孟老太太十几年了，自然聪慧灵通，见孟安霖迟迟未落坐便明白过来，主动上前将他的外袍解了下来。
孟安霖侧目瞥了她一眼。
“安平王府来人了？”
孟安霖落座后便听得孟老太太发问。
他犹疑了半晌才道：“是，来得是安平王夫人与三房的林夫人。”
果然，孟老太太一听脸色沉了几分，没好气道：“这门亲事你也未与我商议过便定了，可定也就定了，至少对方是安平王府，如今一听如襄受伤便赶着上门退亲，这王府也当真是不顾脸面了！”
这话怨怼意味十足，但这虽然只是两家的一桩婚事，背后关系到的却是朝堂上纷争的一角，既不能重视，也不能轻视。
如今的皇帝育有六子，但派别却分了两边。
当今陈贵妃出自百年望族陈族，陈族所出的礼仕子孙多不甚数，也有不少人涉足朝堂，当初永帝争位之时这些人也是功不可没的一部分，她所出的太子已然是东宫之主，现如今能够与皇后一争龙椅，全凭强大的陈氏一族在背后做助力。
而作为皇帝发妻的林皇后，是当今太后的侄女，父亲是时任兵部尚书的林远林将军。她与永帝是少年夫妻，因为王府时期的内斗导致她头一个孩子流产，后来的太医误诊导致她以为自己无法生育，于是同意了将陈贵妃所出的大皇子立为太子。
谁知三年之后自己突然有孕，一年后诞下麟儿，原本死灰的心突然便复燃了，与陈贵妃的斗争便从那时开始无休止，一直到如今都是愈演愈烈的趋势。甚至上月里还出现了人命，闹到了慎刑司衙门，被皇帝斥责一番后却也分不清谁对谁错，最后只变成了草草了事的结局。
朝堂纷争，孟安霖谨记父亲的诫言，从来都是如履薄冰地做这个太傅，从未敢插足哪一派别之中。
可身在纷争之中，怎么能够痛快抽身？纵然上次拒绝了孟娴提议的亲事，可对于同为中立者的安平王府，孟安霖犹豫再三，又见对方不过是三房庶子，于是才堪堪点了头。
谁知如今变成这般模样？
孟安霖想至此处，不免有些头疼，缓缓吐了口气道：“是我欠考虑了，原以为只是庶房也不受什么重视，谁知最后还是出了岔子。”
见儿子如此，孟老太太心一软也不好再说什么，遂问：“安平王夫人走时可有说什么？”
孟安霖道：“听安平王夫人的意思，此事也不是不可挽回的地步，只要......只要嫁过去的女儿没有残疾就行。”
孟老太太目光一闪，抬眼看他：“你怎么想的？”
见孟老太太如此关切，此时除了杨嬷嬷也无外人在场，不知怎地孟安霖脑中突然记起方才大太太的话。
“......府上也不止如襄一个女儿，虽说如穆还差两年才及笄，但......可以先定下来......”
他来回想了又想才道：“安平王府虽然表面中立，但据我探听所知近来安平王世子与户部王侍郎的次子走的甚为近......而安平王府上门求亲的是三房庶子，不是世子，亦不是其他儿子，我多少能猜出来是受了谁的建议才想了这个法子。”
见孟老太太目光闪烁，他心一横，直接将未说出的半截直接说了出来：“孟娴上次受王家所托，却被意外截断了姻缘，那边自然是不会罢手，总要寻另外的法子走。”
“可经过上次之事也明白我孟家并无此意思，于是只说是为庶子求亲试探我的态度。由此可见，他们是千方百计想将我拉拢，却又害怕另一方已然得手，比较之下觉得只需要结亲至少有一半的机会。至于嫁过去的是谁，他们一点也不在乎，只要这女儿是孟家的就行。”
孟安霖一通话将事实全盘托出。
孟老太太脸色几经变化，最后终于深深叹了口气：“那你预备换谁去？”
............
孟家的事未理清，整个府里都一片阴沉。
但却有一桩奇闻惊了整个长都：武安候夫人近日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独孙赵沛沅。
武安候陪着先皇一起时就已战死沙场，只留下妻儿老小一大家子人。平乱登基后的先帝感怀甚重，追封为候，赐武安候府，且将他的妻子上封为三品诰命夫人，长子可继承候爵，食国之俸禄。
武安候乃英豪骁勇之人，他的儿子志向却并不在此，只喜欢上炼丹造炉，整日里摆弄丹药长生之术，有段时间还闹着要出家礼佛，令候夫人十分苦恼。
好容易为他娶妻，倒也生了个儿子，算是以慰候夫人的心。但谁知那孩子长到三岁时带出去玩时不慎走失......儿子不思进取，嫡孙又失踪了，这么多年来，偌大个候府得亏有老夫人把持，否则早就四散分离了。
听到这消息时，孟如尘正立在窗户边案桌上写字帖。
明珠边嗑瓜子边说着外面的传闻：“原本只是个多年相逢的老套故事，但能引得这么多人关注的，自然不会如此简单，听说寻到他的过程可谓是巧之又巧！”她挤眉弄眼得意道，“最近长都没什么新鲜事，猛地有这么个爆炸消息，那些天桥茶楼说书的先生自然不会放过，有说是武安侯老夫人去长公主的宴会上认出了眉眼与儿子相似的孙子，急忙滴血验亲，然后便是认祖归宗......还有说是那失散多年的孙儿竟然是武安侯老夫人弟弟的学生......反正众说纷纭，编的可邪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