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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云裳(89)+番外

作者: 玺留 阅读记录

除了自己留下的一张白狐毛皮,其余两张分别送去了含颐院与贺馥院。

哪里还有余下的?

青溪笑了笑道:“自从咱们回长都,小姐从未去过太太留下的库房清点物件,奴婢怕有些丫头婆子钻空子倒换些贵重物件出去卖,前些日子便私自去点了库房里的东西,今日记起里面有一张十分漂亮的白狐皮毛,这会子才想起来,也就顺口说了出来。”

嫁杏有期 第一百十三回 母亲遗愿

母亲留下的库房啊......

她自从回孟府,没想过、更没有打算要去看看,也将钥匙给了青溪保管,自己久而久之也忘却有这么一回事了。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才记起来。”孟如尘说着将手里的笔搁下,颇有兴致道,“那就去瞧瞧吧。”

紫竹赶紧放下手里的针线,去箱子里挑了件石青棉色的披风,伺候着穿戴好,又往她手里放了只巴掌大的莲花纹手炉,就要往外走。

一旁默不做声的素月见此有些犹豫开口:“小姐......”

孟如尘停顿了下脚步:“那件事后头再说吧。”

清悠院面积不大,统共就两进,进院门后便是用作把玩怡情的小口池塘,主人心情好便种些碗莲、青荇草,浮萍之类的赏玩,若不喜欢便直接空塘放着也是一方怡情景色。

从院门口到外厅连着左右回廊,外厅也是花厅,主要用来会见客人,这里的两侧修了两方厢房,是值夜门房的外间婆子与杂事丫头们住的。

往里走的二门便是二进院子,从这里又分了正院与东西两侧院。

元氏嫁过来后一直住在清悠院,由于陪嫁物品太多,孟老太太为撇外人口舌非议,做主让元氏将陪嫁之物自行打置,因此西侧院的主间便改造成了院库房,原先的小库房与西侧院的两个次间便做了丫鬟婆子的休憩之所。

如今的东侧院便分给了周香月居住,东侧院的次间便理所应当是伺候她的丫鬟住。

落灰的铜锁已然被人擦拭一新,但长期搁置的痕迹依然能看得清楚。

青溪将库房门推开,孟如尘缓缓走了进去。

进门处有一只大缸,里面插满了大小不一的画卷,多到放不下还有两只散落在地上躺着,孟如尘正欲蹲下身子,紫竹却快一步捡了起来,拂了拂灰尘后递给孟如尘,孟如尘打开画卷,里面是一副柏树秋霜图,落款人是关置照公。

她虽不懂画,但或多或少也能看出来这画作应当是不一般的。

再往里面走,屋内正中央或高或低放置了好些檀木架、半壁案台,木架上摆放的大多是一摞摞的书籍本子,足有十几架之多,而案台周边的花样就更多了,紫檀格子、汉玉璧磬、汉玉半壁、青玉瓶、摆黑漆笔砚、紫檀画玻璃五屏风......上面皆是落了灰尘,即便如此还是数不清的物什物件堆了一屋子,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孟如尘心里一惊,原来外祖母将大半的元族家产给母亲添做嫁妆之事并非传闻!

她惊讶之余,余光看到里面的角落里还摆着几只红色的樟木箱子。

这箱子比她的衣物箱子可要大的多,需得青溪与紫竹俩人才能将箱盖揭开。

揭开后才发现是布匹缎子。

明珠与素月两人开始将箱子里的物件一叠一叠捧出来。

除了有一张石青缎绣八团的白狐皮,其余都是出自宜阳的布匹缎面,整整齐齐放了三大箱子。

母亲嫁进孟府不过三年,这里的布匹却丝毫没有动过的迹象,甚至还落了锁。

孟如尘的手指缓缓抚过那件成色上好的白狐皮,突然就笑了起来。

母亲她,怕是在嫁入孟家之前,就已经知晓自己的结局了。

丈夫不爱,婆婆不喜,这样一个孤身入京的弱女子又有什么办法?

不过是聊此一生,须臾度日罢了。

她将东西锁起来,让乳母将钥匙带回去,也是在赌孟家身为大户,断然不会随意动已亡妇人的嫁妆。

如今的大太太、小元氏有理由继承母亲的嫁妆,但她没有库房钥匙,这就相当于她没有得到继承的资格,自然也是不能动。

霸占亡妻的嫁妆,这样的恶名孟安霖承担不起,因此这些东西只能留给孟如尘。

见她沉思,青溪试探问道:“小姐?”

孟如尘回过神,笑着吩咐:“将这白狐皮带回房里,旁的以前这里什么样,以后还是什么样。告诉院里的人,若有人敢偷库房的物件,一律打一顿板子后送去官府,是卖是死,一概不管。”

大户高门里的奴仆能得近身伺候的小部分是打小从牙婆手里买来调教的,占了大多数的都是家生子,连着萝卜带着泥,她能下这样的死命令想必此事已是头等大事,遂青溪赶紧应声称是。

————

阳春三月已过,祖母的信被赵子守匆匆带来。

对于孟如尘的疑惑,外祖母的意思证实了她的想法。

元家自高祖起便是宜阳乃至省地有名的书香门第,但因着祖上有子弟入仕做京官后,横遭朝堂祸事,高祖花了很大的代价与精力财力才保住元家,从那以后便立了元氏子弟不入仕的规矩。

元家的儿子,包括孟如尘的两位舅父之前皆是做一方校首,在离元府不远之地另外修筑了学舍,专门收纳各方学子,以育人教道为任,再不过问京都之事。

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如今的元族子嗣单薄,这一代只除了两位舅父,在他们之下又只有元辅元慕两兄弟,外祖母为了元家考虑再三,还是应允了想要考取功名的元二舅上京试第。

信中除了此事,还提及了秦远身世之事。道秦家伯母听说了此事,整日哭的昏天黑地,秦父则送了信给妻兄刘易阳刘寺丞,却如同石沉大海了无回信,秦母苦等无果预备上京,后来却不知怎么地便打消了念头,整日在府里待着也不怎么出门了。

最后提及的是她的婚事。

外祖母的意思是已然知晓宋穆候府向自己提亲的事了,但她字里行间皆是赞同这门婚事的,还说若是定了婚期,便让人陪送些东西到京都,绝不让她在夫家跟前矮一截。

孟如尘看到这里已是动容不已。

送信的赵子守将随身揣的一只锦盒从怀里掏了出来,与上次一样花纹的锦盒,不过这个锦盒却只有半个巴掌大,十分小巧。

赵子守恭恭敬敬地将盒子呈上:“表小姐,这个盒子里的东西才是此行重要,老太太特地吩咐我要守好揣牢,就算把自己丢了也不能丢了这个物件。”

嫁杏有期 第一百十四回 中榜

什么东西如此重要?

孟如尘疑惑地将盒子打开,里面没有什么华贵的珍珠玛瑙、也不是玉石翡翠,只是一块银杏叶形状的青玉。

这块玉既没有雕花,也没有饰物,再普通不过。唯一的装饰便是垂着的一缕花结坠子,而且看起来年头许久了,坠子都有些发白变色了。

孟如尘将与拣起来细看,这玉不但品相不是上佳,而且细看下还有几处瑕疵。唯一的特点便是整块玉十分滑手,棱角皆是被磨的圆润无碍,像是经常被人捏在手里摩挲才会有的。

横看竖看孟如尘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她想了想问道:“外祖母送这个玉是有什么含义?”

赵子守长得高壮结实,脑袋也不算太聪明,因此做这些送东西的事是最放心不过的,但很多时候他也只晓得送东西,其他的一律不会过问。

听到孟如尘问话,他并不急着回答,反而扫了眼屋子里的众人,闭口不言。

一向性子急躁的明珠瞪大眼睛道:“我们都是内屋侍奉的,有哪个是听不得的?”

这话说的是没错,赵子守心里想,可这事是老太太亲自交代的,只许说给表小姐一个人听,旁的都不能告诉。

临行前爹也嘱咐再三,让千万听老太太说的一字一句,务必谨言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