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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公主种田记(207)+番外

作者: 竹叶溪 阅读记录

沈青青尚未走上栈桥,远处几人风风火火闯来,将栈桥附近来往的行人随意推开,直奔渡口。

为首的人一把拽过一个老船工,喝道:“喂,船家,有没有一个形体偏胖,生得面善的人来这里?”

“没有的……没有的。”老船工战战兢兢地低下头。

“不可能走远,快找!”那人一把推开老人,锐利的目光扫过码头上的人,“若找不到,一个都别想回去交差。”

方扶南拨开人群上前,问道:“几位是奉了哪一司的命令?敢在这里呼喝良民。”

“你?”为首的人斜睨一眼,见方扶南虽着朱红官服,但年纪甚轻,未放在心上,只冷声道,“左丞相的事,劝大人莫管。”

“是么?既然方大人管不得,那我可管得?”沈青青走下甲板,抬手揭下帷帽,来到那人面前,“徐远副将军,一别多年,我只道将军在天平山亡殁,竟不知,你在为徐老卖命。”

乍被呼出名姓,徐远一怔,抬头定睛,更惊得倒退两步。

廿五等人亦摘下斗笠,整齐地列在沈青青身后,厉声喝道:“长公主在此,为何不拜?!”

第257章入罗网

“不……不可能!”徐远死死瞪眼,色厉内荏地吼道,“长公主早已死了,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放肆!”廿五脸一黑,尚未发难,便被沈青青阻止。

“徐将军不也该死了?”沈青青走近,看着他因极度恐惧而抖起来的眼皮,“你既能在这里,为什么我不能?”

徐远脸上抽搐几下,不由再往后退去,支吾难言,“我……我……”

徐家军早就死绝了!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被人喝破身份时,应当如何应对。

更何况,面前还是如此咄咄逼人的长公主。

“徐将军,你要寻沈双全,一无公文,二无要务,究其根本,不过是仗势欺人。我朝有律,为官者仗势欺民,凡经查证,官阶愈高,责之愈重。”沈青青冷冷瞥他一眼,与方扶南一道走下栈桥,“左丞相自是位极人臣,但他的事,我还偏要管了,你能拿我如何?他又能拿我如何?”

徐远退到栈桥边缘,刹住脚,一口气提起来,猛地噎在胸口。

十余年前,桐庐公主曾以皇女身份摄右丞之位三年,那时她才不过及笄前后,断事却条分缕析,一丝不乱。

先帝也曾亲口说过,桐庐公主自小聆听孝清帝教诲,希望她能回到北都,复立北邾。

当时有至少一半朝臣相信这位年轻的小公主会成为女帝,继而率众迁都重回江北,甚至有人为如何重建北都皇城而争论不休。

可惜最后什么都没有,这颗太闪耀的星星一下子陨落,此后是宁静而寻常的夜。

徐远艰难地吞一下口水,可现在,这种炫目的光彩重又出现了,死气沉沉的水面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底下汹涌澎湃的暗流。

“快……”徐远回过头,哑声唤跟来的手下,“不管是谁,快回去告诉大人,真是长公主回来了。”

“这只怕不可能了。”廿五肃立在栈桥前,面色冰冷,一众禁卫将徐家的几人包围起来。

徐远僵立片刻,握在手中的短刀一松,翻入水面下,溅起一团水花。

其余几人见徐远尚且如此,各自放下兵刃,垂手而立。

廿五收刀入鞘,漠着脸,“请几位移步。”

徐清在庭院里逗鸟,全用竹木搭筑成的小院清幽异常,面前一鉴方塘,身后三折水墨屏风,隔出一方安静的天地。

回话的人站在屏风后,不敢高声:“老爷,两个时辰前派去沈家宅子的那几人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能有什么事?”徐清一翻手中拈着的穗子,看那笼中翠鸟上下翩飞,“那丫头——现在是唤作‘沈青青’?有人见她从平江启程回来了?”

“是。”仆役支吾了一会儿,“平江渡口那里,不少人看见沈娘子……呃,长公主登船的。”

徐清往藤椅背上一靠,舒展一下肩背,“那便等着。再派一人去,叮嘱徐远好生哄吓沈双全,务必要得他手书,骗那丫头回宅子一趟。”

仆从再犹豫,“可是老爷,咱们在平江的人已被尽数抓获,事已至此,长公主定然心有警惕。”

“蠢材,你知道什么?”徐清闭上眼,悠闲地晃两下,飘飘忽忽地道,“那丫头就是心眼多,结识一个便上心一个。便是她看出这点小计谋又怎样?有沈双全在我手上,她就算明知道……”

屏风的另一头传来另一道迟疑的脚步声,是应门的小厮,“老爷,小王爷来了。”

徐清猛睁开眼,一下从半躺的藤椅上坐起,冷笑道:“很好。我这几日没闲工夫去寻他,他倒自己找上门来了。”

“老爷,小王爷还带着一位……娘子。”小厮为难一下,那小娘子神情古怪,几分似丫鬟又几分似官家娘子,他还真看不出来。

徐清已正襟危坐,威严地喝道:“让他们进来。”

仆役和小厮一起退下,不多时,徐隽拖着散漫的步子转过屏风,唇角噙着似是而非的笑意,隔着一段距离望向徐清。

“叔祖别来无恙?”

“你很好,很有胆量。”徐清站起身,有些年头的藤椅吱嘎一响。

绿萝站在屏风边缘,抬起头打量那枯瘦的老人。

“这又是何人?”徐清的目光扫过绿萝,心中鄙夷,一个不值一提的胆怯女郎,他原以为徐隽会带着沈青青一道来。

那倒省却了他许多麻烦。

徐隽笑着回过头,“来,绿萝你走到叔祖面前来,让他老人家好好看看你。”

绿萝温顺地应一声,缓步走出屏风的阴影,来到徐清面前,轻轻抬起脸,用平静到没有感情的眼睛望向徐清。

徐清狐疑地盯了徐隽一眼,再细细打量绿萝,这面容似有几分眼熟。

“叔祖记不清也难怪,那我便来为你们引见一番。”徐隽做了个夸张的手势,道,“这位娘子是当年漠北军中安敬初将军长女。”

徐隽摊开手,掌心握着半枚缺损的云令,“这半枚云令,是当年安娘子从家中拼死带出的东西,是安敬初将军在塞上发现的证据。”

徐清面色一冷,目光灼灼地锁着那锈蚀得几乎看不清花纹的云令。

“承蒙叔祖这些年来从不见外,连这般机密的用法都教我。”徐隽屈起手指一弹,而后将云令翻转过来,随着细微的“咔嚓”声,背面落下小片金属,现出密密麻麻的字迹来。

绿萝惊讶地转过头,想不到这枚小东西内竟有如此玄机,连沈青青都没能发现。

“叔祖要我念给您听么?”徐隽将云令拈在手中,“这么多年了,偶尔回忆一下过去说过的话,应当还是很有意思的。”

但徐清显然没想给他这个机会,冷哼一声,“隽郎,你以为捉到这个小把柄,你便能高枕无忧?自己送到这天罗地网里来,还指望全身而退?我早与你说过,你虽聪明,却心大得很,满心以为自己了不起,迟早要栽在这上面。”

“自小您就教我,不可掉以轻心。”徐隽将云令在手中高高抛起,再一把接住,对徐清的话并不正面辩驳,只笑道,“这么简单的错,我可不会犯。”

徐清面色冷下来,转向屏风,提高声音,“行了,话说到这里也算尽了情分。你们都出来,送王爷和这位安娘子去偏房好好休整。”

徐隽一挥手,将云令紧握在掌心,手放回身侧,脸上的笑一下子全部收下去,“不过,在走之前,您能否一解我心头多年的疑惑——设计戕害徐家军一事,您究竟是怎么想的?”

“哈,我还以为什么,值得你不顾生死地跑来?”徐清一哂,背剪着手,仰起头鄙夷一笑,“不过几个起于乡野的莽夫,自以为打退了北羌便了不起。何况我们北徐数朝老臣,何等煊赫的一族,那伙草莽还真以为他们高攀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