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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起居注(622)


留中不发,大概就算是过关的意思了,徐循也觉得这要再不过关,简直没天理,她放松下来,靠到椅背上叹息了一声,见钱嬷嬷要往香囊里灌红豆,却又有点不愿意,嗔道,“嬷嬷!哪能如此……反正,不行,不许灌红豆。”
把一袋子的豆子倒干净了,才把香囊放进信封里,“就这样送过去吧,大不了塞一块鸡舌香么,哪有……哪有你这样的!一囊满满的豆子,多不好看那。”
钱嬷嬷很无奈,“随您,随您。”
徐循现在比点点还盼望三日之期,好容易熬到日子,把点点送上轿子了,她就和等发榜的考生一样,万事都无法宁心,就差没在屋内来回徘徊了。虽然十拿九稳,应该是能过关的,可毕竟这关系到她能否出监放风,年节能不能好好过,又如何不让她牵肠挂肚?
等点点回来了,照例又是一番嘻嘻哈哈,说说笑笑,徐循也不愿太扫女儿的兴儿,只拿眼睛去看钱嬷嬷,见钱嬷嬷微微摇头,心下就是一沉,一瞬间恨不能冲到干清宫去,把皇帝一顿乱打:我都这么用心写了,怎么还不让过?
点点可看不出娘亲心里的情绪,还在指手画脚,说着和爹爹一起看斗鸡的好玩事儿,这回连信都忘记送了,闹到睡觉的时间,连连打着呵欠,手一伸,让乳母把她抱起来,就直接要回屋里去。还是钱嬷嬷上前从她怀里摸了信,送到徐循手里。
‘有点意思了’
朱批很简单,香囊倒是和上回一样,也没还回来,皇帝的态度挺明白的:有点意思了,但还不够好,起码,是还没好到可以过关的地步。至于怎么过关,那就要看徐循自己的智慧怎么去参详了。
徐循恨得一把将信纸捏在手里,怒道,“我还就不写了呢!我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皇帝能把她怎么的花样可多了去了,不过钱嬷嬷是一句话也没有多说,等徐循小脾气发作完了,才劝道,“娘娘,这可马上就要腊月廿四了……”
徐循现在直想唱一曲‘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她展开信把朱批又看了几遍,直气道,“不成,不写了!管他二十四不二十四呢!”
“这——”钱嬷嬷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可——怎么说都是年呢——”
“那又怎么样。”徐循哼了一声,“我本来不是病了吗,难道他还能管着我病好没病好?”
她双掌一合,“明日起,让曹宝林她们照常过来,后日正是去皇后宫里问安的时候,正好就一道过去了。”
好吧……徐娘娘当时说病,也没问过皇帝的意见,现在要好,理论上来说,也的确是不关皇帝什么事儿……
她也就这么理直气壮地‘好’了,第二天同曹宝林等人叙了叙旧,第三天就若无其事地带着众人,去给皇后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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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 然这问安的规矩是静慈仙师兴发出来的,但因为的确方便好用,比起以前那乱糟糟的请安现象,这种制度更方便管理,所以这些年来人人乐于遵行,这六日的大请 安,真是满宫妃嫔都到了个齐全,连内堂都站不下了,惠妃和贵妃能在屋里,别的有些比如曹宝林、青儿、紫儿、赵昭容之流,便只能在室外给皇后请过安,再到偏 房坐坐,便起身回去了。——这是在皇后出来的情况下,皇后要是不出来,大家对着宝座行个礼,也就各回各家,并不会在坤宁宫多做逗留。
皇后今日也没有怠慢,亲自出来见了众人,又笑盈盈地和徐循、何仙仙都问了好,“今年冬天倒是艰难,大家轮流病,还好,到了年边上,咱们三个都好了,不然,少了谁场面都觉得冷清。”
又道,“可惜了,终究是不能都好,咱们都好了,袁嫔却又病倒,这几天病势还挺沉的,高烧不退、胡言乱语,我已遣太医给她问诊了,也不知道年前能好不能了。”
有了这么多人,大家各自有个磕磕碰碰、头疼脑热的,都是挺正常的事,何仙仙嘴角一翘,“还有七八天就过年,现在就算好了,怕也赶不上了——总是要休养几日才能出门的。”
她又以不大的声量笑道,“还以为她称病是假,有点想法是真的,没想到居然还是真病。”
徐循一开始还有点跟不上何仙仙的思路,想了想才明白:袁嫔的病,是在皇帝不宠幸她,转而去宠诸嫔开始,何仙仙估计觉得袁嫔的病是装出来的,为的只是勾引皇帝过去探望她。
这 想法也许不能说没有根据,但如今这个场合谈论此事并不合适——诸嫔、李婕妤最近得了宠幸,相应的也就有了面子,能进屋里来坐,而她们就同袁嫔住在一宫,当 面说她是非,虽然是妃位,但这嘴脸也够好看的了。因此皇后和徐循都没搭理这话茬,皇后对徐循笑道,“贵妃这几日养病,脸倒是圆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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