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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镣【CP完结】(26)

作者: 声画不对位 阅读记录

(55)

比奇在里面待了很久,直到铁门再一次打开,有人把他押了出去,然后便是他所听说的审讯。

扇耳光,泼冷水,被鞭子抽打,再将戴着铁镣的双手颤抖地压在地面,一下一下磕着头认错。

寒冷的风从审讯室灌进来,将身上湿漉漉的地方冻得刺骨。但下一秒鞭子和警棍又能带来热量,让他的后背和额头溢出汗水。

强光打在他的脸上,让比奇除了黑影以外看不清任何人脸。他们在他的身边来来去去,问题便如地狱的靡靡之音,在耳边绵延不绝。

他们问,阿诺瓦做了什么。

比奇说,阿诺瓦让我服侍他,取悦他。

他们又问,取悦之后给你什么。

比奇说,给我水,给我饼,给我……给我们建造祷告室。

鞭子接连抽了几道,让比奇的后背皮开肉绽。问话的黑影咆哮着——你说谎,你个畜生,你敢污蔑特管员!

比奇咬紧牙关,感受着冷水和血混在一起那种微妙的感觉。

他闭紧了眼睛,而后再把头垂下。

他说没有,我没有说谎,如果不是这样,我又哪里敢背叛自己的长官。

鞭子继续抽打,抽烂了他的粗布囚服,于是干脆把衣服脱掉,抽打赤裸的肉身。

小小的房间回荡着鞭子的响声,不知为何,比奇竟觉得有些恍惚。那鞭子仿佛不是抽打在他的身上,而他脱离了自己,站在一旁观看。

他们再问,你做了几次,他要求你们干什么。

比奇身上的血水流淌,可惜温度还是不够低,不能在这血水划出轨迹之前凝固。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点点的雾气,不知道是自己的幻觉,还是体温所致。

他说让我做一切能做的,你们可以看得到,你们脱光了我的衣服,就可以检查得清楚。

于是他的裤子也被脱掉了,有人将他抓住吊起,他便如一块腊肉一样被人翻来覆去。他们掐住他的下巴打量他的脸,打开他的双腿摸进去,他们的手和鞭子交替地走过皮肤的每一寸,再留下斑斑驳驳的痕迹。

比奇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疼痛和寒冷已经让他打颤都不会了。

可他脑子里仍然深刻地记着他该回答的话,那话里有桑多的脸,还有一线若有似无的希望。

那些问题反反复复,好似就要从他嘴里找出纰漏。

他的回答一遍又一遍,没有一次更改过自己的说法。

直到最后审问的人知道不可能再问出更多的东西,只好继续让人抽打他。

疼痛,但不是疼痛。牢笼,但不是牢笼。不要去想,不要感受到禁锢。于是便没有禁锢,没有受苦,没有磨难。

比奇的眼泪终于流出来了,疼痛从表皮扎入再深入肌肉和骨头,疼到骨子里再被冷风冻住,伤口迅速地发黑,皮肤也不再鲜红。

他不知道自己坚持了多久,最终总算昏昏沉沉地晕过去。

不过这一次再醒来时,叫醒他的已经不是疼痛或冰水,而是那比靡靡之音更低沉的呢喃。

有教士进来了,那强光仍然打在比奇的脸上,他的双手仍然戴着镣铐,再睁开眼的刹那,他便被摁在地上,面颊和嘴唇碰到满是血污的冰冷的地面。

教士摁着他的头,念诵着兽象教的文字。他手里的书烫着金色,在强光下变得璀璨夺目。

他祈祷着猛虎给他们力量,祈祷有鹰一般的眼睛,祈祷乌鸦吓走外来的劲敌,再祈祷象群盘踞,以此为安。

他说百兽饶恕这个人的罪恶,只要他愿意低头,便能舔到溪边的水,找到猎物的脚印。

不要再觊觎无法驾驭的海洋,涛浪带来女妖的歌声,那是罪恶,是深渊。

不要再相信不可实现的诺言,不要再服从欲`望的引诱,只要抬起头来,他便能踩到坚实的陆地,便能看到树上是成熟的果实。

教士问他——“比奇,我的孩子,你愿意抬起头来吗?”

比奇的眼睛被泪水和血水糊住,可惜他精疲力竭,浑身僵硬,此刻只能贴住冰冷的地面了。

(56)

整个过程中,桑多和索坦松都隔绝在另一扇门之外。

每一次索坦松听到科里亚的惨叫和啼哭,都忍不住站起来,焦虑地走来走去,他抽了满满一缸的烟,甚至把烟屁股掐到桑多的烟缸里。

而后便是拼命地给自己灌酒,喝空自己的酒壶,再喝光桑多的酒壶,可无论怎么做都始终没法把科里亚的表情从脑海中去除。

白天见面时,科里亚的眼泪还擦在自己的胸口,军大衣湿了好一片。

科里亚被吓坏了,一个劲地往索坦松怀里钻,可索坦松又有什么办法,最后还是强行把对方的手扯开才能出来。

这是索坦松来特管区以来,唯一好好保护的一个人。

现在可好,被阿诺瓦一下子就敲碎了。

而当下科里亚正遭受鞭刑,自己却一点法子都没有。科里亚身子弱,索坦松真的不知道受了这番折磨之后,他怎么可能再被丢到林子里干活,哪怕比奇愿意分担——老天,比奇他又以为自己能有多强壮。

桑多则一直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他也听得到另一间房的抽打声,听得到问话,听得到哭泣,还听得到松绑时人撞在地上的闷响,以及一盆水泼过去,稀里哗啦的噪音。

然而科里亚和比奇必须扛过去,在这里没有太多的选择。

等到行刑结束,桑多才和索坦松回到办公室里。上楼的路上碰到了那两名控制阿诺瓦,并把比奇和科里亚送至审讯室的C栋特管员。

他们想说点什么的,但嘴张开后又闭上。桑多只能拍拍他们的肩膀,表示心里头的感激。

等到彻底回到办公室后,索坦松终于憋不住了。

“你信兽象教吗,你是教徒吗?”索坦松的声音仍然在发抖,这里面藏着他极力压制的愤怒。

“你也想坐牢吗?”桑多反问。

“你跟我说实话!”索坦松突然暴怒,怒火让他握着酒壶的手都不稳了。

于是他重重的摔上办公室的门,转而指着桑多,压低声音质问——“你信吗?你他妈真的信吗?”

桑多静静地望着他一会,再次反问——“有什么区别吗?”

信与不信,规矩就是这么定。他们能做的不是和规矩抗衡,而是从规矩中玩出自己的套路,这是索坦松教他的,现在索坦松自己却乱了阵脚。

桑多走上前,摁住索坦松的肩膀,他想劝慰两句的,索坦松却一下子抱住了桑多。

他的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他应该怪罪桑多的,毕竟在此之前他一直小心翼翼地过着,战战兢兢地努力不惹到任何人,可桑多的到来让这一切都变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索坦松怪不起来。就像当初他崩掉那个出卖情报的组长一样,到现在他也找不到忏悔的理由。

他试着向错误妥协过,他也试着在错误中做点对的选择,但或许在这件事里根本就没有对错,所以即便再怎么小心,也不能全身而退。

小心谨慎、畏首畏尾,也已变得毫无意义。

“你说吧,要怎么做,”索坦松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我帮你。”

(57)

比奇是在第四天被放出来,冲过澡后,随便吃了点东西,便被投入集体宿舍了。

他住的已经不是原来的那间房,而是位于桑多下一层,走廊数过来第三间,不过当然,桑多不可能来看他。

这里五间房都是空出来的,专门为了惩戒犯错误的人。他们有着专门的看守,房门也换成了牢房的铁门,不能自由出入。每天不再能够去食堂吃饭,而是由看守将餐盘送进来。

比奇的手脚都戴着镣铐,看守告诉他明早会让人带他一起去劳动后,便又是让教士过来,进行了一个小时的谈话。

比奇已经妥协了,如果不是关在空无一人的房子,就是听到对方不停地洗脑,那他又有什么需要争辩的?他只要点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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