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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走吗/你是目光所至(48)+番外

作者: 朝昏 阅读记录

下了小面的还得走路进村,陈寒上门做了个劳动力,周越一路悠闲自在的给他指指点点,哪里的河她摸过鱼,哪里的林子她采过野果,走了十来分钟,远远看见一处斜坡,斜坡之上有人家,林木之间有袅袅炊烟。

有人搬了椅子坐在坡上正对着道路的地方,正昂头看着。

“那是我爹爹。”周越说,“每次我们回来啊,他就一直在这里坐着等。”

她招招手,周爷爷一看见就起身迎了过来,“总算回来了。”

爷爷想伸手接孙女的书包,猛然发现她空着手,东西都叫后面一个小伙子拎着,“这,这是?”

周越面不改色地说,“这是我高中一个同学,我们一趟车,他回家要从我们镇转车,堵车没赶上,在我们家借住一夜。”

陈寒恭恭敬敬地说,“爷爷好。”

“哎你好。”周爷爷热情的招招手,“快来吃饭了,堵了一天饿了吧。”

周越家就是挺普通的农村砖房,看起来还挺新的,周奶奶已经摆好了饭,周爷爷原样向她介绍了一下陈寒。陈寒仔细的答着老人的话,多少有点拘束,周越已经一屁股坐下,捧着碗开吃,“饿死我了,一天没吃饭了,别说话了吧,吃饭。”

“对对,说话都忘了,坐下吃饭。”周爷爷和周奶奶赶紧拉他坐下。

周越指着热腾腾的锅巴说,“你看这锅巴,非得是柴火煮的大锅饭才有,可香了。”

周爷爷和周奶奶一辈子的老农民,心眼实得很,现在村里人很多都搬去了城里,人少,来做客的更少,又听说是周越的同学,都对陈寒很热情。

一顿饭光顾着给他俩夹菜,饭碗里堆的老高,周越作为一个老油条,捂着碗不撒手,“不要了不要了,我都吃不完了,每次回来都要长胖!”

于是陈寒成了重点照顾对象,一个人受了双份关照,差点没把他压趴下,“小伙子要多吃点,男孩消耗大。”

他又不好剩下,又不能说什么,周越站干岸,没心没肺的乐,看他实在撑的不行了,才意思意思的拦了一下。

吃完饭周越帮着奶奶洗碗,奶奶在厨房透过窗户看,周爷爷拉着陈寒站在坡上,指指稻田玉米田,还有大河,完了又是鸡圈,还有他自己种的花草果树。

现在年轻人不爱和老人说话,说不到一路去,而且陈寒既听不明白也不可能对养鸡种田感兴趣,但他胜在教养好,听不懂硬听,完了还要问几句,爷爷总算找到一个上道的年轻人,拉着他一直说个没完。

奶奶就拉着周越指着问,“是同学啊?”

周越拿洗好的碗筷过清水,抬眼一看,“是嘛。”

“可别跟奶奶打马虎眼。”

周越嘿嘿笑了两声,她有什么事都跟奶奶说,也不打算瞒,“他来送我,赶不上回去的车,总不能把他扔在马路上。干脆就带回来给你看看。”

奶奶叹了一声说,“你们现在的小孩啊....

..只是你们年纪小,又在上学,得拎得清轻重。”

“他成绩可好了,今年要高考,在我们学校排前几,您看我期末考,是不是比以前进步了好多,都是他教的。”

“那倒是要谢谢人家。”奶奶看了她一眼,斟酌着说,“你在临东离得远,奶奶平常只能给你打打电话,但奶奶跟你说过的,女孩子要懂得自珍自爱,赶不上车住一夜倒是没什么,只是既然带回来给奶奶看了,就应该不是闹着玩的,知道吗?”

周越低着头说,“我只是觉得他很好嘛,要不然就给扔街上了。”

奶奶也知道她的性子,歪三扭四的人踹都来不及,也不会往这带的,抬头眯着眼看了看,“长得倒是很精神。”

“是嘛。“周越笑。

“要是我妈打电话来,不要说人在这啊。”周越忽然想起来。

奶奶说,“那你得跟你爹爹说,要不然他到处显摆,数他嗓门大。”

说话间周爷爷拉着陈寒往坡下面走,奶奶在厨房大声叫他,“你又带人上哪去?”

周爷爷也大声的隔了老远对话,“我带他去看看我那个,那个草莓地。”

“你那个草莓地都养不活,蔫巴蔫巴的,大冬天的有什么可看的?”

“那小孩子没看过吗。”他说的陈寒好像还挺没见过世面,“去转转就回来,把稀饭熬上,回来吃晚饭。”

农村晚上睡得早,他们俩在小中巴车上伸不开腿脚的窝了一天,本来就有点累,尤其陈寒还被周爷爷拉着从村东头逛到了村西头,回来洗洗就都睡下了。

陈寒住的周越堂兄原来的房间,周越等晚上才偷溜进去,陈寒正在铺床,农村那种花花绿绿的被罩和床单,大棉被又大又沉,头顶一盏白炽灯,床旁边还有个大木箱子,跟他的气质极度违和。

冬天晚上静悄悄的,只有家里的狗偶尔叫唤几声。

“住的习惯吗?”

“挺好。”

“晚上听见什么声儿就躲在被子里。”周越看了看窗户外,他这屋子后面就是山,乍一看黑乎乎的树枝夹杂,还挺瘆人,她就故意换了个低沉的声调,故意说。“要是有人在你旁边喘气啊,砸你窗户啊,开你门啊,你就默念,唵嘛呢叭咪吽,来我教你,得这么念......”

陈寒斜眼看她,听她胡扯,等她说完了过来拉她,“来我带你看个好东西。”

旧木箱子上铺了一块玻璃,下面压着老照片,陈寒弯腰找了一找,指着一张已经泛黄了的照片,上面一张老桑拿,旁边站着个新娘,新娘腿边还扒了个黑乎乎的玩意,仔细一看是个小孩,穿着脏的看不出色的大外套,脸上两朵高原红,拖着鼻涕,乃是个真人版村头二傻子。

“这是你吧?“陈寒笑得不行,“我看了半天才认出来,眉目间隐约还有当年风采。”

“还有这个。”他指着一张近些年的,上面的女孩胖成个球,脸又圆又胖,穿着土气的长羽绒服,拉链拉到顶,里面是个高领毛衣,堆的连脖子都没有,惨不忍睹。

他去捏她的脸,试试手感,“你其实是整容了吧?你这脸以后会不会塌?”

“会塌,塌成个老妖婆。”周越拂开他的手,低头去看,“别说,现在看看我那时候也不算特别难看,看看这眉眼,隐约透着股灵气,撑起了这身打扮。”

“对。”陈寒笑着说,“一股大山深处村头二丫的灵气。”

“你完了,我让我的小伙伴晚上都来找你,你等着吧,晚上就把你带走。”周越冲他举了举拳头。

陈寒嗤笑了一声,往前逼了两步,刚一伸手,周越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一步,脚不稳还崴了,无声的做了个流氓的口型,一转身跑了。

陈寒第二天是在“吃早饭了,起来吃早饭了”一连串的摇晃中醒的,迷瞪瞪睁开眼,周爷爷拿着一块饼站在床头,朝他晃晃,“吃早饭了。”

陈寒猛的一清醒,一时没反应过来,撑着胳膊原地躺着愣了一会,想清楚自己现在在哪之后,猛的一顿,硬生生生出了一种新媳妇嫁过来第一天,就一口气睡到了中午十二点没起床的无措感,“马上来。”

周爷爷走了之后一拿手机,六点零二。

难怪这不遮光的窗帘都没怎么扰到他,这天亮了吗!

他爬起来,裹着袄子出去,号称放假十一点前不睁眼的周越居然精神奕奕的坐在廊下小板凳上,周奶奶正在给她编马尾,一边垂了一个。

“早上好。”她摆摆手,“我奶奶让你吃了早饭再走。”

时间还早,村间陇上弥漫着一股蒙蒙的雾气,空气清清冷冷的,有股很干净的气息,夹杂着一股食物的香气。

屋前的水泥地上几只鸡低头吃饭,偶尔抬头不屑的看他一眼。

周越的两个麻花小辫编好,身上还穿着老旧的大花棉袄和大棉鞋,要多村有多村,全靠一张脸撑,“洗漱完了进厨房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