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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金屋记(152)


不过有个相位在手,亲戚关系又摆在那里,这个新上任的丞相也还是干得很开心。也就让大长公主更不舒服,更埋怨陈娇,“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先和家里人商量商量!”
陈娇这一次倒没觉得母亲是无理取闹了:这么大的事,她也的确是要过问一番的。
“魏其侯下台,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她略作犹豫,还是轻声道,“您附耳过来。”
大长公主将信将疑地看了陈娇一眼,她面带怒色,慢慢地将身子倾到了陈娇身边。“什么事,你不能正大光明的说,还要这样做作?”
还是忍不住刺了陈娇一句,可见其心中恚怒。
陈娇不以为意,她徐徐地细声叙说了一炷香时分,而大长公主早已经听得脸色丕变,眼神连闪。
半晌,她才轻轻透出了一口凉气,又寻思了片刻,便斩钉截铁地道,“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一时间,看着陈娇的眼神也不禁有所变化,大长公主感慨万千地说。“看来,我真是白操心了。”
陈娇只是微笑。

 

71、宠幸

自从田蚡上位之后,后宫中的确又迎来了久违的宁静。太后心满意足,对陈娇未免也有些不好意思:虽说婆婆挑剔媳妇,那几乎是天经地义,但媳妇做到像陈娇这么好的也的确不多。挑剔她几次,太后自己都有点心虚。
对椒房殿这里客气起来了不说,还接连几次赏赐了金银珠宝,对住陈娇,面上的笑也多了起来。
陈娇私底下和刘彻说笑,“真是接赏都接得小心翼翼的,恐怕哪里不对,又冒犯了母后。”
也亏得她一个天之娇女,在王太后身边这样卑躬屈膝的,动辄得咎之余,还能当作个笑话来讲。
刘彻最近比较得闲了,心里却一直还是静不下来,边疆战火频频,对他这个新君来说,是即位以来第一次大事,就算涵养工夫再好,也不可能若无其事。因为太后和陈娇之间的纷争,他现在很不乐意进后宫去,得了闲不是接陈娇到清凉殿里,就是带着她到郊外四处走走——太后明知道是刘彻的意思,倒似乎没有挑剔这个的意思。不过,陈娇也不敢出门太频繁,像今天这样和刘彻并骑而行,到郊外摘野花的好事,一两个月,不过一次。
“怎么。”刘彻就漫不经心地说,“难道王孙退下去了,母后还有什么可以挑剔你的地方不成?”
天子就是这样,别看当时对你多愧疚,对陈家、窦氏多过意不去,一旦木已成舟,他又没有什么好拿出来补偿的,虽不说翻脸无情,但要指望这点情分过日子,那也是没有的事。
陈娇只是笑,见刘彻望向自己了,才挤了挤眼睛,“有没有,你自己去想。”
见刘彻仿佛噎了一口气,她又说,“傻瓜,不告诉你,无非是怕你为难罢了。后宫的事,你就别问那么多啦。”
陈娇是从来都不会虚言相欺的,有些事别人看着没什么,为人媳妇,却是冷暖自知。刘彻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愧疚,他低声说,“为难你了!”
一眼看见一朵野牡丹在林边开得正艳,便跳下马采来,亲自为陈娇别在鬓边,左看右看,笑道,“和五六年前第一次到这里来时比,你居然只有更美。”
这也实在是太肉麻了一些,陈娇不禁微微发噱,看了刘彻一眼,见他含笑望着自己,眼神中流泻出无限柔情真诚,竟丝毫不似作伪,这一笑,也就凝在了嘴角,渐渐地有了一丝暖意。
“嫁进来的时候才十四岁,现在也不过二十三四。”那声音便难得地自她心湖中苏醒,轻声而戏谑地说,“当然要比从前更美啦,再过五六年,你看他说不说这话!”
陈娇真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摊上这么一个诚心不让自己开心的声音,实在也不容易。可在那么一瞬间敞开了少许的心门,的确也就随着声音的这么一声,又悄悄地合拢了。
然而她的笑反而扩大,一手抚着鬓边的花朵,对刘彻灿然道,“十五六年后,若能重临故地,你还为我插一朵花吧。”
刘彻望住陈娇,心底一片宁恰,他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妻子,低声说,“好,此后年年三月,我们都来这里采牡丹花。”
陈娇才要说话,神色一动,又住了口,只是指着远处,让刘彻细听——
远处那一群山民,不知什么时候也聚集到了一起,隐隐踏歌声传来,虽粗鲁不文,荒腔走板,却也别有野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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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郊外逗留了一天,刘彻到底还是要带着陈娇回未央宫里去的:“不是不能在上林苑过夜,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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