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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策小妖(17)

店小二冷汗涔涔地地站在门边,背靠着门板,抖得像筛糠似的。腿软了,想走都走不动了。

咳咳咳咳!”小妖靠在花烛泪的怀里,闭着眼睛咳嗽,紫黑色的血又从她的嘴角溢出。

花烛泪用手绢替她拭去嘴角的血渍,低头看小妖红得不正常的脸颊,不由自主地叹口气。如果不是自己拿她做人质拖她出来,她何至于落到如此田地。

小妖又咳嗽两声,身子猛地往前一喷,张嘴哇”地一声喷出一口热血。

店小二听到异样,用眼角偷偷瞄了眼榻上病危的女子,更吓得站都站不住了,瘫坐在地上,打架的牙齿缝里呜呜哇哇地蹦出含糊不清的几个字,真……真……真……真出……出人命了……”

花烛泪轻轻地拍打小妖的背,帮她把嘴里的血全部倒出来,再把小妖扶起,握住小妖的手,从掌心劳宫穴”渡功给小妖,助她吸收药性。

过了半刻,小妖嘤咛了一声,眼睑上的睫毛微微颤动,艰难地醒过来。她感觉到身边有人,抬起眼皮扫一眼,果不其然见到花烛泪,一扯嘴角,哼了声,又是你啊?”然后半死不活地闭上眼睛,没半点力气的她继续歪倒在花烛泪的怀里,头斜斜地耷在花烛泪的肩头上。

花烛泪也学着小妖哼了声,也亏得遇到我,我叫你跑。”她把小妖放回床上躺平,说,好好休息,别再受寒,否则你会随时没命。”

小妖心想,每次毒发都那么难受,你还不如让我死了好。但全身虚脱,根本就没力气搭话,眼皮都没抬一下就又睡了过去。

花烛泪为小妖掖好被子,走到门口,见那店小二在门口瘫成一滩烂泥。她低头俯视店小二,说,胆子小就别这么重的好奇心,当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蹲下身子,把地上的残渣收拾干净。她把药渣弄回摔破的药罐子里,扭头看一眼店小二,说,她身中剧毒,非得以毒攻毒压制不可,用点毒救她的命不足为奇,你少大惊小怪。”把碎罐子烂药渣尽数塞到店小二的手里,说,记得埋深点埋远点。”

店小二听说是在救人,才总算松了口气,连连点头,心想原来这姑娘是大夫,是个好人,看来是自己错怪她了。

花烛泪把门关上将窗户打开,绕回床边坐下,忍不住重重地叹口气。她一直以为自己就算没替小妖把毒解完也排解得差不多,直到刚才小妖毒发,她才知道小妖已经没救了。那些沉淀下来的毒在体内相生相克,牵一发而动全身,根本不可能再解除。她在想,如果当初她肯去求陆影纱救小妖,如果当初救小妖的是陆影纱,说不定小妖身上的毒早解了。可没有如果,那时的她也根本不会为了小妖去求人,能救就救,不能救就当小妖的命该绝。可如今……心里竟生出几分不舍。小妖不坏,甚至是个好人,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没完全长大的孩子。她甚至不知道小妖能活多久,是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一年两年,十年八年根本就是奢望。

花烛泪低下头去,眼角有些湿润,小妖,我送你回家……回天策府吧。”她不知道小妖的家在哪,但送她回天策府,天策府的人自然会送她回去。

小妖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在边上晃动,她睁开惺忪的睡眼朝动静传来的方向望去,看到桌子上点了盏油灯,照得屋子里昏昏暗暗的朦胧一片。依稀中,她似乎听到水响声,循声望去见到一个曼妙的裸体正从浴盆里跨出来,白皙的胴体在昏黄的灯光下泛出淡淡的微弱光芒,显得有些如梦似幻,很漂亮。是在做梦吧?谁的身体能这么好看?小妖抿了抿嘴,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小妖梦到自己到了皇宫的金銮殿上,她立于空荡荡的金銮殿中,身穿明黄色的皇帝高坐于金銮殿的九龙大椅上。雾色迷茫的大殿中响起一个女子的嘤嘤低泣声,哭声凄绝,十分哀怨。她记得,坐在龙椅上的那个是她的素未谱面的生父,而在哭的那个女子是她的母亲。她环顾金銮殿,遍寻周围,也见不着那女子的踪影,只有那哭声一直缠绕在耳边,挥之不去,像魔魇般缠绕在胸腔间。她站在金銮殿中央,遥望龙椅上的那个人影,看不清他的眉眼,看不清他的神色,看不清他的轮廓。咫尺距离,她却觉如天般遥远。知道那人是她的父亲,却是那么的陌生,心里填满了悲恸。她本是大唐皇朝的一位公主,却沦落在外如同遗孤。那缠于宫阙间的悲泣,是她母亲不息的冤魂,那一声声幽怨的恸哭,是那无处伸张的冤屈。

小妖……小妖……”花烛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即小妖醒来。胸腔间,仍积满浓浓的悲意,无法排解。

怎么了?”花烛泪问,指尖拭去挂在小妖眼角的泪,她问,哪里不舒服?”手指探在小妖的脉膊上,脉膊仍然很乱,而且很弱,时断时续时急时缓,脉象十分凶险。

小妖倦倦地眨了眨眼,头昏昏沉沉地仍有些困,花烛泪的身影落在她的眼中也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

小妖。”花烛泪轻声喊她,问,怎么了?”她的声音虽轻,却难掩哽咽。她有点担心,小妖过不去今晚。

轻柔的声音让小妖想起噩梦醒来时见到师傅在身边,眼泪突然从眼框里滚落,她喃喃地说,我又梦到了我娘。”

花烛泪宽慰她,我明天就送你回洛阳,到时候你就能见到你娘了。”

小妖虚弱地笑了下,不用了,她来看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汗,-_-!!这章的章节名不知道起啥了,请大家帮忙参详参详

第十五章·恩怨纠缠敌友难分

这半夜三更慌郊野外的怎么会有人来?更何况是那出身名门望族的大户人家妇人。花烛泪估计可能是小妖病迷糊产生幻觉或者是在做梦。

小妖。”花烛泪轻声唤她,说说你娘长什么模样吧?”她想找些话把小妖稳住,实在不行就只有施针和用老参替灵芝之类的替她续命。可……如果不是小妖自己撑过去,一旦用了那些东西,只怕真拖不了两天。

我娘?”小妖微睁着眼,耳边又响起那嘤嘤的哭声,她也跟着难受起来,眼眸中浮起一片雾色,她努力地去想母亲的模样,可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梦中那满怀冤屈的哭泣,她死得很冤,一直在哭,冤魂不息,刚才……”小妖困顿地闭了闭眼睛再虚弱地睁开条缝,觉得倦,刚才她还在金銮殿上哭……”她的心一紧,跟着就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花烛泪暗自吃惊,小妖她娘居然……不在世了?猛地惊见小妖的气色不对,忙握住小妖的手,将自己掌心的劳宫穴”对准小妖的劳宫穴”渡真气给小妖。好一会儿,才把小妖稳住,花烛泪不敢随便再问问题。在这个时候提起一个已去的人,似乎不大吉利。

花烛泪坐在床边守了小妖一夜,她都不知道小妖是怎么熬过来的。一晚上昏昏迷迷的时睡时醒,时哭时笑,一会儿喊娘,一会儿喊师傅,有时候还喊姓李的。每次她叫 姓李的”的时候,恨恨的,仿佛要把牙咬碎似的,有两次都背过气去,后来还是用了金针渡穴,才帮小妖挺过来。直到天蒙蒙亮,小妖才稳定下来。

花烛泪觉得小妖的身份很难猜,一般世家女子都是养在深闺教习琴棋书画,是不会送去天策府这种类似军营这种地方习武。看小妖一身天策府功夫,骑术精湛,天策枪法使得出神入化,没有长时间的特殊训练是不可能练成的。若说她出身在将门世家,某些品行又不像,将门之后素来要求严格,哪会容得小妖搞这些讲究和扮妖艳?可若说小妖不是名门世家出身,就更不像。看小妖的作派和心气还有那气魄,一般人家根本就养不出她这样的。

用过早膳,花烛泪在衣服上扯了颗珍珠扔给店小二,让店小二去弄辆大马车且在马车里铺上厚毛毯或绵被。

那店小二也注意到天字一号房亮了一晚上的灯,里面一直传来动静,猜测那位小姑娘可能是不行了。忙不迭地赶紧去办,他不想这小姑娘死在客栈里头招晦气,自然是越快送走越好。

花烛泪检查了下马车,荒郊野岭的也弄不到什么豪华马车,小妖都病成这样了估计也没力气来挑三拣四,于是就将就了。花烛泪回到屋子里收拾行李,一眼扫及那浩气盟正义厅的大匾,她本想把这块匾带回恶人谷挂在醉红院茅房的门楣上,可看这一路带来十分累赘,就想干脆挂到这间客栈的茅房算了。但一想,反正是坐马车,丢马车上也不碍事,于是又把大匾搬下去,翻过来放在马车帘子外车夫放板凳的地方当地板踩。

那马车夫也是个识货的人,过来一眼就看到大匾,哟”地一声叫出来,这可是好东西啊,紫檀啊,正宗的青龙木!”他抚摸着那门匾,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大一块、完整的紫檀,紫檀这东西非百年不能成材,这么大一块,怕是长了好几千年了吧?”那车夫抬起头朝花烛泪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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