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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成长实录(296)

“有些事还是得亲身来做,别人是代不得的。”桂含春便也轻声笑着回了一句,善桐略微一呆,心下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却是一句话都答不上来。只好长长地嗯了一声,桂含春也不再说话,倒是杨四爷咳嗽了一声,慢了脚步,善桐也就识趣地走到四叔跟前,同他一道回了帐篷。

榆哥是早睡得熟了,杨四爷和桂含春又客套了一番,送走桂含春,自己喝了一缸子热水,翻身一倒,没多久也是呼声大起。善桐心里事多,一时间心潮汹涌,不是在想榆哥,就是在想桂含春,或者就是在想父亲可能的反应,再加上两个男人的呼声此起彼伏,她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天才蒙蒙亮就乘早起了身,请亲兵提了热水,在小帐篷里洗漱过了,换了一身衣裳回大帐篷时,杨四爷倒是未醒,榆哥却已经穿了衣服,善桐等他洗漱过了,因见榆哥眉眼间颇有郁色,便道,“我们出去走走吧,只要别走远了,应当没什么大事的。”

这提议果然正中榆哥下怀,两兄妹草草吃过早饭,便一道溜达出去,善桐凭着记忆,拉着哥哥的胳膊,两个人一路走到了军营前头的一条不冻河边上,站在水边看了十多个军士来回取水,又望着些不冬眠的千足虫,在水边忙忙地爬着。两人都没有说话,直沉默了许久,榆哥才道,“昨晚我醒来时,你、你和四叔都不在,是、是去神医那里了吧?”

他语调平静,倒像是和善桐唠嗑家常一般,却把善桐给吓了一跳。她忐忑不安地望了望哥哥的脸色,见榆哥面上还带了几丝好奇,这才想起来他并不知道开颅放血的事。一时间倒又为难起来,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哥哥此事,嗫嚅了半日,倒是榆哥先不耐烦,结结巴巴地道,“我虽、虽然脑子里有病,可也不是傻子……”

“谁说你是傻子了!”善桐一下跳起来,“哪个傻子算学题做得那样好!谁也不许说你是傻子!就是哥哥你自己那都不许!”

她最大的逆鳞就是榆哥,只要榆哥受到一点慢待、嘲笑,善桐就算当时不和人翻脸,也必定记恨在心。这一点虽然无人明言,但全家上下倒也清楚,榆哥便接着她的话,慢慢地道,“既然我不傻,那、那我的病该怎么治,你得告诉我。”

善桐一时语塞,瞪着榆哥是又好气又好笑:是啊,谁说榆哥傻?榆哥这不就是把自己给绕住了?他一定是昨晚就猜到了自己和四叔的去向,也知道两个人瞒着他出去,那就是不想他知道细节。因此怕是早有定计……连人小鬼大的善桐都绕得住,谁敢说他傻?

就算善桐还有些不情愿,但已经被绕住了,自己要撒娇耍赖就是不说,也容易惹得兄妹拌嘴,她只好半吐半露地告诉了榆哥,“如今有三条路……”

榆哥侧耳细听,听得很是认真,听完了,他显示出本色了——足足沉吟了有一炷香工夫,才瓮声瓮气地作出了自己的回答。

“有病,那就得、得治。”他结结巴巴地说,语气很是认真。“治标不治本,那有什么用?大夫说开颅放血才能治本,那咱们就开!”

100、选择

善桐一下就怔住了。

她看着哥哥,难得也有了些口吃,“哥,你这得想清楚了,权大夫开始留心到这种病灶,也就是这一两年间的事,除了你之外,也就是开了两个人。到现在都还不满两年呢,你知道……你知道开了之后,能不能治好,开了之后能活多久?”

也不知为什么,一旦榆哥下定决心,要做这个开颅术,善桐反而觉得思绪渐渐清晰,几乎是每说一个字,她的念头都更加坚定:权仲白说得不错,她承担不起赌输的后果。尤其是这两个接受过开颅术的病人,根本也还没有活过五年、十年,谁知道这开颅术会不会有什么隐患。说她胆小也好,自私也罢,她宁愿再把病情就这样拖下去,多和哥哥相处十年、二十年,也不愿意把所有一切赌注,都压在一个太惊世骇俗的开颅术上。

善桐的这几个问题,榆哥自然都回答不上来的。而这几个入情入理的问题,也的确使得榆哥的态度出现了一点松动,他低下头来,久久未曾说话,再开口时,态度里已经多了一丝赌气。

“能治好、就治,治不好,活着也是白活……”他又抬起头来,却没有看向妹妹,而是把眼神调向了苍灰色的天空,极轻又极快地嘟囔了一句,“活着也是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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