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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成长实录(366)

善桃这才稍微意平,她爽快地嗯了一声,“那我就先偏着三妹的用了,等娘给我买了新的,再送还回来。”

几姐妹就垂下头来又做起了针线,只是这一回,善桐再也不敢随便出声了,倒是善桃自己,做了几针,又很是不解地喃喃了几句,“一盒就要三四两银子,爹一个月也就是二十两银子不到的俸禄……”

善桐听在耳朵里,忽然就觉得脸上好一阵发烧,她这才想起来:大伯官声清廉,是有名的杨青天,这些年来要靠家里不断补贴银子,就是因为在任上不肯收受官商贿赂。当然他不需要向上打点,支出也不会太多,但就靠着家里的贴补,和大秦官员那点不值一提的收入,要支撑起一个四品的架子来,想必一家人是惯了清苦的日子。三四两银子对善桐来说根本都不算是数,她自己的私房这些年来,也都攒了有五六十两了,可在善桃来说,却实打实算是一笔开支了。

就是片刻之前,她还觉得善桃多少有些假正经的嫌疑,哪怕是现在,她还依然不大喜欢这个老板起一张脸来,小小年纪,就同她母亲一样严肃的二姐。可善桐如今也的确对大伯母和二姐多了一股敬意,她突然想到了几年前母亲对自己的一番教诲,“穷人都叫他海青天,同僚却叫他海阎王,他一言一行是俯仰无愧对得起天地对得起律法,可那又怎么样?这样的人是清到头了吧?他没有一个朋友,没有做出一点成绩……”

是啊,海瑞固然一辈子是没能干下多少大事,可他做错了吗?如今官场烂成这样,追名逐利如苍蝇吮血,小四房的二太太,自己失意成那个样子,还是有一群人绕着她巴结、绕着她打转,桂太太就好像土皇帝,颐指气使的做派惹人讨厌,可身边人却还是对她的话如奉纶旨……

善桐第一次觉得母亲的说法并不是那么正确,不再像金镯子一样,就是火炼都炼不出一点杂质来。固然她不喜欢大伯母和二姐的正经,但却也不能否认,她们是跟着大伯在安徽过着穷日子的。在那个盐商遍地富可敌国的安徽省,大伯守着个杨青天的名声过着清贫的日子——她理解父亲,也并未因此失却了对父亲的一丝尊敬,但的的确确,现在善桐已经明白了大伯的不易,她懂得了海瑞这种人的这份不易,是值得尊敬、值得向往的。

可扪心自问,善桐又觉得自己其实也颇为矫情:如果她和大伯母易地而处,她能不能守得住这份清贫,小姑娘自己都不知道了。再说进一步,是否要因为尊敬这份坚持,便放弃在将来的分家一事上,预先为二房争取利益,善桐也都还未能下定决心。毕竟憧憬远在天边,而缺钱带来的落魄,却是实实在在,近在眼前的。

回了自己的院子,她就派六州送了两罐老天成的羊油膏过去,“都是姐妹,就说不必还了,二姐姐要是用得还好,就给我做个荷包吧。还有这两身衣服,我穿着显得脸色不好,都没过过水的,二姐姐先对付着穿两天,等秋天里裁缝来了,做了新衣裳再还我。”

善桃落落大方,第二天就穿了善桐给的衣服,陪大太太去同宗房吃酒,脸上起的小皮屑没几天也消了下去。王氏过了几天,给了善桐一瓶西洋花露水并一根金玉鱼宝簪,“你大伯母说多谢你体贴你二姐呢。”

她没大当一回事,可善桐是留了心的,再看大太太时,便留心到她手上一个玉镯没了踪影。善桐心底不免恻然,和母亲谈起来,“大伯一家清廉,家底是真的薄了几分。眼看大伯母手里掌了家务,还没有多少活泛银子,日子过得还是那么清苦。”

王氏就没有女儿这么心热了,“他们一家清廉高洁,是他们的事,别管着别人怎么过日子就行了。你大伯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人家小四房和我们只有情没有怨的,也要嫌弃一番……到头来还不是要借小四房的势往上爬?这世上真能一清到底的又有几个呢……只别和你四婶一样做得太过露,大家心照不宣也就行了。”

善桐第一次觉得母亲的话带了刺耳,她没有接腔,闷了一会才问,“四婶又怎么着了?这几天倒是看她没什么精神,也不知怎么回事。”

“是你祖母不准她往小四房跑了,心疼那些输出去的私房钱呗。”王氏不紧不慢地道,“也的确是下了血本的,听她院子里丫鬟的口风,这几个月来,她输出去二百两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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