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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生存手册(419)

不过,看四少夫人已经不由分说就往外走,七娘子又一下心软了起来。

四少爷就没有许凤佳那么顾家了,是一心扑在了差事上,又很积极于和同侪们打关系,听说这一向是经常三更半夜才回来……

在这个家里,四少夫人也实在一直都很寂寞,四少爷不在家是寂寞,在家也是寂寞。

她就加快了脚步,赶上了四少夫人,一边吩咐立夏,“我和四嫂先走一步,一会儿四郎、五郎要是回来,你带着谷雨春分,把他们送进乐山居来……世子爷要是回来了,也让他自个儿进乐山居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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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少夫人和七娘子虽然到得早,但今儿却还有人比她们到得更早。——平国公今天也进乐山居来,向太夫人问好。

见到这两个儿媳妇,太夫人是一脸和蔼的笑意,“来了?莫氏也实在太勤勉了,说了你还是安心养胎,老婆子这里,爱来就来,若是不舒服就别来了,偏偏还是每天过来,也不嫌折腾!”

这责怪里就含了几分亲昵:四少夫人毕竟是太夫人的娘家亲戚,尽管老人家偏心五房,但对四房却从来也不差的。

四少夫人堆出了一脸的笑,她作势要给两个长辈请安——自然是忙被叫了停——就亲亲热热地钻到了太夫人身侧,和她撒娇,“这一天不见老祖宗呀,我心里就想得慌,到了要请安的时候,在屋里转着转着,就觉得心里有件事,怎么都坐不安生,非得过来一次,才能安心呢!”

好话人人爱听,太夫人脸上顿时现出了和蔼的笑,她将四少夫人搂在怀里,一长一短地问她每日里的饮食起居,两个人说得热闹,有意无意,就冷落了七娘子。

七娘子就没有四少夫人那样好的待遇了,她规规矩矩地给太夫人、平国公请了安,便在下首枯坐:虽然太夫人和四少夫人说得热闹,但平国公却似乎没有说话的兴趣,他正端坐椅上,手里握着一杯茶,也不知道出着哪一门的神。

好在没有多久,大少夫人就带着成班孩子杀到:如今放了学,谷雨和春分中往往就要出一个人去至善堂看着四郎、五郎,免得两个孩子玩得太开心,不愿意回明德堂吃晚饭。

七娘子一看就知道这两个孩子又是直接从至善堂过乐山居,她连忙把四郎、五郎叫到身边,掏出手帕揩掉了两人脸上的汗,嗔怪地道,“又是一路跑来的?这一身大汗!”

四郎、五郎咯咯直笑,都没有回答七娘子的意思,又扑去给太夫人请安,“曾祖母!”接着就是平国公,“祖父!”

平国公倒是难得地露了笑脸,抱着两个孩子说了一会话,许凤佳几兄弟也都下值进来,还有于宁于泰、于平于安也都到了,小花厅里顿时一片热闹,太夫人环视一周,才笑着道,“从前觉得小花厅已经够大了,今日看来,以后府内人丁繁衍,恐怕也是不够坐!”

开枝散叶人丁繁衍,这当然是喜事,平国公脸上也露出了笑。四少夫人又笑着问于安,“怎么样,开始绣嫁妆了没有?”

厅内顿时就传来了一阵响亮的笑声。

说了一会话,等到太夫人露出了乏意,众人也就陆陆续续起身告辞,五少夫人又笑着问七娘子,“六弟妹,库里可还有安胎万全神应汤的几味药材?我记得就是去年这个时候,库里还是蛮多的。”

七娘子心中恼怒,面上却还是不露声色,“这倒是要问妈妈们了,我平时也不大去库房,五嫂若要,回头把药材写来,有就送来,没有,就让人买去。”

五少夫人就笑着道,“好,也不急,我就是要有一些预备着,心里也安稳。”

她和五少爷相视一笑,便转身离去,七娘子拉了拉许凤佳,也回身要走时,平国公忽然道,“韩氏、莫氏、张氏、杨氏等等。”

几个媳妇们就又都回了屋子——大少夫人半边身子,甚至都出了门。

平国公又沉思了片刻,才徐徐地道,“闽越王前些日子,给我们家送了七八个侍女,这是王爷的好意,我们当然不能辞。不过,我年纪大了,你们几个兄弟又都还小,也没到放屋里人的时候。白养着也没有这个道理,索性你们个人领走,放在屋里使用。——一会儿我把人送到明德堂去,这件事,就让杨氏来安排吧。”

众人的眼光,顿时都集中在了七娘子身上。

七娘子只觉得心底一股郁怒之气,猛地窜了起来,她一咬下唇,正要答话,忽然觉得许凤佳拉了拉她的衣袖。

唉,不纳通房,许凤佳的压力未必比自己小。

当面和平国公冲突,也是下下之策……

七娘子就笑着道,“父亲就放心吧,小七知道怎做的。”

她一扫五少夫人,也不等对方反应,就又挪回了眼神,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等到过了于翘的七七,于安和范家少爷的婚事,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定了下来。

四少夫人挺着肚子——虽然还没有显怀,但她的腰线要比往常更粗了一些——来明德堂找七娘子说话,一边吃茶一边就和七娘子感慨,“到底于平是个没福气的,不论我们怎么劝,口口声声都说,连二姐都不愿意,她自然是也不愿意的。”

她是于平的亲嫂嫂,有些话,她说得,七娘子却说不得,只好就笑,“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于平心气高,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四少夫人就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就于平那个长相,难不成还能选进宫里去?就是还小,不知道这长相究竟不是要紧的,最要紧,还是人好!”

四少爷单说长相,也的确只是平平。

这一向四少夫人时常来找七娘子吃茶说话,两个人之间已经渐渐熟稔,不如一两年前那样生疏客套,七娘子看着四少夫人笑了笑,调侃她,“是,就和咱们家四哥一样,虽然长得一般,但是又疼娘子,又知道上进,那才好呢!”

四少夫人顿时满面春风,却还知道要谦让一番,“说到这个疼屋里人,满府上下,谁敢和六弟比?别人我不知道,**日夜夜只是羡慕你驭夫有术!”

明德堂里虽然也有通房,但凡是经过人事的女人,又怎么不能从这几个所谓通房的眼角眉梢里,看出幽怨来?再加上这些贵妇人身边,是再少不了擅长观女之术的老妈妈,如此两相映证。这些通房们到底是真通房还是假通房,又有谁不明白?只是这话到底没有说破,因此四少夫人也只好绕着弯儿地来羡慕七娘子。

说到通房,她娇艳的脸上又掠过了几许阴霾,“唉,就是于潜不说话,婆婆又回小汤山去了,我看,没有两个月,屋子里还是得提拔几个新人。”

当时的大户人家,在主母怀孕期间,提拔几个新的通房,简直是天经地义的事。尤其是四少爷多年在外,唯一一个得宠的通房丫头,又已经流产死亡,余下几个不受宠的呢,也都过了二十五岁:一般通房姨娘们,过了二十五岁要再得宠,也就难了。就是许夫人不管事,四少爷自己不开口,太夫人看在亲戚情面上,纵容四少夫人,府里也总还有平国公这个长辈坐镇。四少夫人感受到的无形压力,是决不会小的。

七娘子自己可以和许凤佳约定,绝不许他和第二个女人牵扯不清,但对着四少夫人,却不可能把这大逆不道的念头说出口来。只好含含糊糊地劝四少夫人,“这样的事,你自己也要上心。就算是做给别人看的,也要挑一个又美貌又好拿捏的,堵一堵别人的口,也是好的。”

四少夫人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是蜜罐里的人,哪里知道我的苦?”

她的话里,就多了几分苦涩。“现在我不提这件事,于潜也就装没事人儿。我要是提拔起来了,他就敢睡到通房屋里去。可话说到头了,提拔起通房,不就是为了服侍他?我要说,又能说什么呢?”

她的声音低沉了下去,一手抚着肚子,脸上似忧非忧似喜非喜,就流露出了又是爱又是恨,又是甜蜜又是苦恼的样子来。

七娘子看在眼里,心中也不乏叹息。

许于潜对四少夫人也已经够好的了,只看四少夫人拖着通房的事,他也就不提,就知道他实在对四少夫人也并不差。就大秦来说,一个男人做到这样,已经是仁至义尽,妻子再没有什么好挑剔的了。

可是毕竟是齐眉举案意难平,四少夫人心里的担心,绝非无的放矢……不论是按大秦礼制还是社会风俗来说,妻子有孕,提拔屋里人来为丈夫排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一旦四少夫人提拔了通房,她也就失去立场,要求四少爷不享用她们的服侍。

虽然心里有怨恨,但看四少夫人的表情,对四少爷终究还是爱多于恨。

唉,女人还不就是这样不争气,一旦自己没有自立的资本,就是心底有再多的想望,又能如何?爱也罢恨也罢,还不是要和他过一辈子?

果然,四少夫人这么葳蕤了片刻,到底还是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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