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庶女生存手册(430)

七娘子忙道,“别听他的,先生让你们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你们爹呀,就只会心血来潮,给你们添功课!”

许凤佳一瞪眼,还没有说话,四郎、五郎就笑着道,“还是娘最好了!”

西次间内,丫鬟们来往穿梭,摆着晚饭,又为西三间添了灯火。透过玻璃窗子,灯火融融处,依稀就传出了一家人此起彼伏的笑语声。

#

虽然两个人心里都藏得住事,不至于一出门就开始讨论小松花的口供,但七娘子到底没有别的消遣,全心全意,都在办五娘子的案子。等到吃过了晚饭,将两个孩子哄回了西翼去睡,各自梳洗过了,七娘子就和许凤佳商量。“你看,该不该将肖家老两口请来讯问一番呢?”

许凤佳倒也难得地没有提‘晚饭后不谈风月’的规定,他放下了手中的书册,略作沉吟,便以征询的语气问七娘子,“我看还是别打草惊蛇了吧?”

从前只晓得说一不二,如今终于也会征询自己的意见了。七娘子抿唇笑了笑,自己又盘算了一会,才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本来把人拉上来盘查,就已经够打眼的了。五嫂最近这么不消停,只怕还是因为这件事,要是提审肖家两口子,我怕她着急起来……”

她并指成刀,在空中虚虚地划拉了一下,续道,“吴勋家的虽然被打发到了庄子上,但到底没有喝药,必要的时候,她的指证也是蛮好用的,我们不必因小失大,现在,还是要先找到五嫂这一番计策的证据。”

许凤佳想了想,又自叹息起来。“听说是她,我怎么连一点讶异都没有,就觉得果然是她……唉,此女也算是个人物,没想到居然丧心病狂至此,作出了这样的事来。”

他毕竟是个男人,只是稍微叹息几句,就问七娘子,“这件事,你打算怎么查?有什么能用得上我的地方没有?”

竟然已经是隐隐有了唯七娘子马首是瞻的意思。

当今大秦,胸襟及得上许凤佳的世家子弟,恐怕也不太多了。

七娘子心中感慨,面上却没有露出一点,免得许凤佳又骄傲起来,她沉思了一会,就和许凤佳商量,“我始终放不下的,还是祖母那里不知去向的十万两银子。以五房的本事,赔本生意她肯定是不会做的,十万两银子,断断不会是蚀本蚀没了的。还有四嫂说的五万两银子,加起来也有十五万两现银,说得上是一笔巨款了。她的动机,并不难猜,我也已经有了一点想法。只是这十五万两银子究竟去了哪里,我是好奇得很。”

“高利贷那边,有没有消息?”许凤佳虽然并不赞成七娘子去找封锦起五少夫人的底,但既然送了信过去,反倒是问得比谁都积极。“按理说都是四九城里的事,怎么说,几天内也都该有了答案。”

“表哥公务繁忙,一时顾不到这里,也是有的。”七娘子不免为封锦辩解了几句,又续道,“我总觉得十五万两拿出去放高利贷,实在是太不稳当了,她恐怕也不敢……这十五万两,恐怕还是有别的去处。只是一时间也想不上来,十五万两本钱的生意,又是怎么能偷偷地做。又为什么不能和祖母说明白,非得要用骗的,去骗出那十万两来。”

两个人计议了一番,也都觉得奇怪。要知道十五万两虽然不多,却也绝对不少,就是开个银楼,也都够了。不过不管是什么生意,也都不是悄无声息可以做起来的。而如果是正当生意,五少夫人更没有必要瞒着太夫人。

说来说去,到底还是线索太少,也都没个答案。许凤佳索性就不提此事,又若有所思地道,“你说,五哥对这些事,知道得又有多清楚呢?”

五少爷平时嘻嘻哈哈的,和许凤佳看着倒很亲热。七娘子也拿不准两人关系到底如何,正自寻思时,许凤佳又道,“按理说,五哥的性子和大哥一样,都没有多少争强好胜的心思,不像是三哥、四哥那样锐意进取。这么大年纪了,还在宫中做个侍卫,也没有谋外放的意思……”

他的手又不禁放到了胸前,缓缓地摩挲了起来。

七娘子知道他肯定是又想到在广州的那一次遇险,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低声道,“人也是会变的。尤其娶了五嫂之后,枕头风吹着……”

许凤佳的目光就悠远了起来,他慢慢地道,“唉,从小我受了先生的责罚,在太子爷那里受了气的时候,也就是五哥会听我诉诉苦了。”

他闭上眼,又收紧了拳头,半晌才轻声道。“只盼着兄弟阋墙之事,下一代,是再别有了。”

273数落

第二天一早起来,许凤佳便把这十多个下人又送回了许夫人的陪嫁庄子里,七娘子也不动声色,权当没有审问过小松花,对着几妯娌的态度也一如既往,就是当着五少夫人,也都没有露出一点不对。

因为本来和范家议定了是七月成亲,如今换了于安,范家的意思,还是想在年内把亲事办了。太夫人又希望在于安成亲之前,为于平物色一门亲事,免得乱了序齿。七娘子连日来都在忙碌于安的嫁妆,一并张罗着在四九城里物色合适的男丁。又有端午在即,家里也有些琐事需要处理,再加上四少夫人和四少爷一赌气,这胎儿就不消停。接下来的十多天,她是不忙不忙,每天也有一堆事要做,竟是十多天里,都没有腾出手来处理五娘子一案。

不过,或者也是因为如此,五少夫人看到七娘子时,态度倒要和气多了,就是太夫人都没有提起通房的事。七娘子看在眼里,心里自然不是没有感慨。

私底下就和许凤佳感叹,“从前不知道的时候,只觉得我的确也做得不对,进门起就没有给祖母好脸色看,难怪老人家有了机会,就这样排挤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做得再好都没有用,老人家的心眼是一开始,就不知道偏去了哪里。”

眼下情势,是明摆着太夫人偏心五房,恐怕对五少夫人下毒一事,心中也不至于无数,只是采取默许态度。再加上那十万两银子,还有随着七娘子查案脚步而起伏的态度……要说太夫人完全是被五房蒙骗,恐怕许凤佳是自己都不相信。

不过,许凤佳可以说五少爷的不是,甚至是抱怨四少爷的强势,但平国公和太夫人的不对,他却是很少说起。毕竟大秦还是以孝治天下,很多事,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少爷,也要受到社会规则的约束。七娘子见他并不搭话,神色有了几分尴尬,又转了话题笑道,“其实我还好奇得很,你说五嫂是一开始就有把五姐毒死的念头,还是只想让五姐身子骨并不太好,以便可以多掌权几年,从中获利呢?”

这个问题,许凤佳却也答不上来了,他反而问七娘子,“且不说王不留行很难分辨,番红花是有异香的。熬药的婆子怎么就那么心粗,也就跟着丢到了罐子里去煎着?”

“这倒是说不清的事。”七娘子叹了口气,“也不是个个熬药的妈妈,都能精通药理的,又要忠心又要能干,哪有这么多人给你用?熬药的胡妈妈早都不知道受了多少鞭,她是发了多少个毒誓,就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中途离开了一下去茅房,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屋子。她的底,也早都被起了多少次了,全家人都是我们杨家过去的陪嫁,和府里人是泾渭分明……这要还能有什么不对,那以后是再也没有下人可以用了。”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也就是私底下告诉你,胡妈妈这个人,我是早就熟悉的。虽然在月来馆的时候就很有体面,但这个人忠心有余,能力却很不足,粗笨得很,会让她去熬药……”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却也已经很明显了:五娘子的这个决定,本来就不够妥当。

许凤佳想了想,又叹了口气,他闷闷地道,“善礼其实一点都不笨,可为什么……”

“五姐那个性子,放纵自由,倒是带了一分侠气。”七娘子淡淡地道,“要做当家主母,就少了几分谨慎。我早猜到她必定是要吃上几次亏,才能醒悟过来的,却没想到……”

却没想到,这一次跌倒,五娘子就再也没有爬起来过。

屋内一时就沉默了下来,只有院子里丫鬟们的说笑声,透过窗户隐隐传了进来,点缀了这沉重的寂寞。

过了半日,许凤佳才道,“对了,过了端午,我们去安富坊走一走吧。”

他半坐起身,盯着七娘子道,“今天封子绣给我送信,说是舅母这一向身子不大好,恐怕是有些不好的样子。封家在京城又没有多少亲人,请我们如果方便,就到安富坊去坐一坐,陪舅母说说话。”

他虽然还是很少称呼封锦为表哥,但说起封太太,倒是很客气。

七娘子忙点头道,“这是应该的。”

又屈指盘算,“端午正日不说了,要进宫朝贺的,说不得又要在宫里耽搁半日,出来就是几个孩子的生日,虽说小事,我不在家也不好的。对了,你要记得,大嫂说她娘家远房一个堂弟,和于平倒是年龄相近,最近进京来是要在国子监读书的。出身呢我问过了,父亲当年也做过四五品的大员,这个人自己也争气,去年考了举人,也就是二十出头的年纪……”

上一篇:贵妃起居注 下一篇:盛世反穿手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