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的桃花终结者(21)
陈年老酒口感绵软醇厚,他不觉又喝下一杯,“今日之事都是我的错,是我用言语蒙骗她,你别怪她。她在祖母面前不假辞色,宁折不弯,没有辱没萧家门楣。”
都把错归在自己身上,这等为对方着想的默契,萧泓澄脑门子都是火。
不过妹妹他是了解的,热心裹着一层厚厚的冰,能冻伤常人,却抵不住陆南浔死皮赖脸地贴近,心中留了痕迹,自会为对方开脱。
“他也是这般说的。即是妹妹自己的因素,为兄畏惧他手中权势只好忍气吞声,还望妹妹谅解兄长身份低微,不能为妹妹强出头。”抹黑陆南浔,他素来不带手软的。
星妤心中有疑,但兄长与陆南浔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是我误入歧途,连累哥哥受气,往后定事无巨细询问哥哥后再做决定。”
萧泓澄一脸温和笑意,“妹妹无需如此,只是陆首辅纠缠不清,咱们身世又同前朝有关,我担忧陆首辅别有所图,这才一再阻挠妹妹与他来往。”
星妤脑袋昏昏沉沉,只道:“妹妹知晓了。”
待星妤回房,元平忧心忡忡道:“主子点出身世,星妤又是心思重的,此事压在她心头一日不解,就一日强颜欢笑。”
萧泓澄眼底火烛闪烁不定,沉吟片刻道:“若想根治,就得下猛药。陆家叛变,陆南浔年少不曾参与其中,但他有今天,离不开陆家的从龙之功,踩在萧家脊梁上来娶萧家女儿,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再者陆家污糟事一堆,还自视过高瞧不起人,妹妹若是嫁进陆府,可想而知会得到什么样的轻视,我何不一开始就替她断了痛苦根源?”
元平叹气,主子与皇帝有血海深仇还成了岳婿,星妤与陆首辅又算得了什么?不过他只是一个阉人,到底不懂男女情爱,也只在心中想想。
陆南浔一连吃了几趟闭门羹,便打发人守着,终被他寻到了时机。
她拿着梳子给喃喃梳理毛发,见到来者既不慌张,也不起身,全然无视。
陆南浔自顾自地寻了把椅子坐下,瞥见她双手冻得红通通的,皱眉道:“这么大的狗哪还需要你伺候?你若喜欢,改明儿我给你送只乖巧的狮子狗过来。”
星妤浅浅一笑,眼底的冷让人无从思考,“无功不受禄,大人又有什么是需要我配合的?”
许是他骨子里有些贱,见多了她冷脸,还能瞧出冷艳而不妖的美来,摸摸下颚道:“这都多少时日了,你气还没消呢?”
她拍拍喃喃脑袋,喃喃会意转个身,“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话到嘴边,陆南浔又退缩了,改道:“年关在即,你家也没点色彩,我给你送几盆花来可好?都是养在世安苑,你照料过的。”
星妤放下梳子,净了手给陆南浔倒了茶,“大人活得太累了,你想知道什么,我定知无不言。”
茶被他品出涩,话被他品出绝,他气问:“你觉得我需要从你身上知道什么?”
他眼睛黑沉如墨,狠戾如刀,叫她尝到了恐惧,仍旧不肯屈服,垂眸道:“大人心中所思所想,我又怎得而知?”
陆南浔冷嗤,“你不知,偏又揣测我心思不纯,倒是我该问你,你想知道什么?”
这哑谜打得心累,她没心思同他绕弯子,“大人知晓我身世是不是?”
陆南浔正色望着她,只眼前少女似习得了大乘佛法,似简又似繁,叫人越看越生疑,“你哥哥定不会告诉你全部事实,你凭借只字片语想套取我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但我觉得此事让你哥哥亲自告诉你比较好。”
她丢了气势,像个孩子般表露不悦,“我不想哥哥再为我难做,大人还是请回吧。”
他眼底荡开了笑意,叹道:“你这一面,想必你哥哥也不知的吧?”
星妤破罐子破摔,“是,只有大人知道我两面三刀,你满意了吧?”
陆南浔施施然起身,临行前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你太听话了,不过也没关系,百密总有一疏。”
再有几日朝廷就将封印,陆首辅天天在御书房晃悠,晃得同在御书房当差的萧泓澄心烦心燥,便在盛州雪灾之时举荐陆南浔前去赈灾。
陆南浔欣然接旨,独在异乡过年倍感孤独,便把心心念念的人儿一同带走。
作者有话要说:陆南浔:实不相瞒,我有点花心。
星妤:哦。
萧泓澄:听说你有点花心?
陆南浔:花心在星妤身上。
萧泓澄收回四十米大刀。
☆、一场较量
白雪铺地,一望无垠,林间乌鸦哇哇啼哭,哀怨声叫人也品出一分同病相怜来。
陆川屏息凝神聆听,车内半点声响也无,他不由得出声:“姑娘?”
依旧没有回应。
劲风卷雪,他被迷了眼,也慌了神,害怕里头的人间富贵花化作冰雪消散,他停车掀帘,只见她一手撑脸,一手拉住车窗帘,怔怔望着车外出神,露出的一截白玉手腕冻得通红,胜却人间三分颜色。
她缓缓侧头,懵懂地望着他,像是被拐骗后找回的孩子,整个人仍处于怀疑中,你说的和我看到的,到底哪个才是真?
陆川心头剧烈跳动几下,垂眸道:“姑娘一路上不言语,可别气坏了自己。奴才虽是奉命办事,但也是作恶者,姑娘有气尽管出。”
星妤继续看向窗外,声音平淡如死水,“想通了,就不气了。”还安慰他,做尽一切善事,“你我都身若浮萍,掌控不了命运,但可以掌控自己的心,我又怎会对你心生埋怨?”
陆川握拳,几个呼吸才忍住背叛大人之言,“姑娘小心冻着。”说完把车帘严严实实掩好,继续驾车上路。
他见过她在大人面前的模样,娇气任性,有所求温柔体贴,无所求胡乱生气,撇去容貌,这样性子没几个男人受得了。但在他们面前,她永远是端庄大方,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这一刻他似乎有些明白大人为何钟情于她。
夜间入住驿馆,赈灾的队伍也在,陆南浔对外宣传这是家中表妹。
驿馆小吏都是人精,明眼看得出的问题只装傻充愣,用最好规格招待这顶金贵的首辅表妹。
陆南浔提着包袱上楼找她,屋内摆着一桌子生食,有荤有素,铜鼎内红汤翻滚,她吃得正欢。
他把包袱放下,坐在她身边道:“越来越不懂礼数,表哥还没到,表妹怎能先动筷?”
她夹起几片松茸放在铜鼎内烫熟,红嘴轻启,“表哥表妹也得避嫌,没有长辈在,怎可单独同桌共食?没礼数的,该是表哥才是。”
桌上没有多余的碗筷,可见这姑娘气性,陆南浔也能将就,寻了空碟,拿起公筷就用。
星妤蹙眉,不再看他。
用完晚膳,他指着包袱道:“出门在外,女儿身会招来非议,还要委屈你做男儿打扮。这里头衣裳没人穿过,但不知合不合身,你将就着穿,届时我再给你置办好的。”
星妤冷笑,“大人真是足智多谋,赈灾在前,我在后,既能奉公,又可以顾私,再没有比这办事休闲集一体更两全之法了。”
陆南浔大言不惭,“我这是昏招,可也是没法子的无奈之举。若依照你慢吞吞的性子,以及你哥哥瞧不上我的态度,咱们之间别无可能。”
星妤一天积攒的怒在这一刻爆发,“你没法子,就得来糟践我?”
陆南浔脸上挂着讪讪之色,没皮没脸的事做多了,颜面说丢就能丢,“往后我用八抬大轿来赔礼如何?”
“谁稀罕!”
“求你稀罕。”
话一出口,他也没打算把脸面再捡起来,“你真以为我空闲得很,时不时找你只为消遣?你勉强自己不知,恕我不能苟同,便只有自己动手来取。”
她冷讽,“你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从前我不记得你,进首辅府只为阻止你与公主来往,而后应付你纠缠,不过是碍于你手中权势。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