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秋(3)
“你可不一样啊，‘状元’同学。你估计成一中传奇了，裸分状元，一分没加就上A大王牌专业。”苏让笑道。
“我那时运气好。高考我觉得我就是赶上了，要平时我肯定考不过高瑜和郑晔他们，我算是发挥超常考进来的。”
“他们俩在哪个专业？”
“郑晔学自动化的，高瑜在外院。你这消息不行啊，对老同学一点也不关心。对了，上次同学聚会你怎么没去？大二就这么忙没空搭理我们啦？”
“当时临时有事，就没去成，不好意思啊。”苏让其实没说实话，上个月同学聚会他压根就没打算去，怕看见高瑜和文树秋，尴尬。
“同学聚会的时候，我看见林卉了。不过没怎么聊，她先回去了，第二天有课。她现在怎么样？”
“还好，我们现在算同行。”
“你们现在关系还是那么铁啊。”
“嗯，还行。”
“哦对，你们学校好像女生很多啊。”
“你听名字就听出来了，政法类的学校，男女比例合理不到哪儿去。”苏让笑着说。他们C大是全国知名的政法高校，男女比例3:7。
“有福气啊，我们学校，正好相反。”
“哈哈，那咱们俩学校可以搞个联谊，反正离得也近。”
“我们学校工院的哥们儿可太崩溃了，本来工院就跟别的院离得远，宿舍食堂什么的都跟我们不在一块，结果他们工院男女比例20:1，好多班里一个女生都没有，我在社团认识那工院哥们儿，前几天跟我说一个学期下来看着高中女同学一个个都想追。”
“哈哈哈哈都想追可还行。”
“怎么着，漂亮姑娘那么多，没想着给自己找一个？”文树秋问道。
“没有没有，哪儿能跟您比。”苏让不想让自己听起来那么讽刺，但是还是忍不住。
“你这话说的，”文树秋干笑两声，“我这单身狗可承受不起啊。”
苏让想问“单身狗”什么意思，结果还是没问出口。
文树秋好像能读懂苏让的心思，自顾自说道：“高瑜啊，我跟她分开了。果然还是没办法喜欢上她啊。”
“没喜欢上，当初不也在一起了。”苏让低头看着桌面，不敢和他目光对视。
“当初……”
文树秋的话被手机铃声打断。
“你先接电话。”苏让说。
文树秋按下接听键，苏让佯装玩手机，其实耳朵竖着听文树秋说的每一个字。
“嗯，我在外面，和同学吃饭。”
“我会在门禁之前赶回去的。”
“嗯，我少喝。”
“你早点睡吧，别担心。”
果然还是有人挂念着了啊。苏让心里想。
想什么呢，这样优秀出色的男生，在哪里都是一样受欢迎吧。
“不好意思啊，”文树秋，“高瑜的电话。”
“分手了还这么关心你，挺不错的姑娘。”苏让笑笑，努力作出毫不在意的样子。
文树秋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他自觉刚才的通话内容足够暧昧，足以让苏让问些什么，可是苏让竟然如此平静。
看来这个坎他早就过去了。
“我看这也不早了，”苏让看了看表，“就不耽误你了，高瑜等你等着急了吧？下次有机会再约。”说完起身就要走。
“等等，”文树秋披上大衣，“咱俩顺路，一块儿走吧。”
结账的时候文树秋执意买了单，苏让争了一下也没坚持。
“你们学校这基础设施不行啊，后街到南门这块这么黑，路灯坏了也不修。”
“这个路灯不归我们学校管，是后面那小区物业的事，人家不修我们也没办法。怎么，你看不清吗？”
“还行，”文树秋伸手勾住苏让的胳膊，“你挽着我点。”
苏让感觉黑暗中文树秋的手隔着厚厚的羽绒服挽着他的胳膊，尽管苏让心理不停地告诉自己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也不该有什么了，可是和文树秋的这一点点接触还是让他心跳不止。
唉，这个坎果然还是过不去啊。
“文树秋。”
“嗯？”文树秋习惯性地转过头把脸对着说话的人，却被苏让扣着后脑吻了个正着。
没有深入，只是紧紧贴着。
文树秋隐隐尝到了泪水的咸涩味。
好像是自己的，又好像是苏让的。
苏让闭着眼睛，心里想，果然人在黑夜里和黑暗中容易丧失理智。
其实也只有几秒的时间，苏让放开了文树秋，“对不起啊，我最近脑子不太……”
文树秋又一次吻了上去，这一次更加热烈，极具进攻性。这是失而复得的人，这是他心心念念却一年多没见过面的人。紧贴着的两个人分开的时候，文树秋几乎隐隐感到心脏揪着疼。
没错，我想的没错，文树秋对自己说，我就知道你小子逃不过我的。
“苏让，高瑜和我已经分手了，当初也不是我追的她……我知道你对这事有误会，我们以后慢慢解释，给我个机会，好吗？”
“好。”
第6章 6
苏让几乎想都没想就说了“好”。
这和一年前的自己简直一点也不一样啊，苏让想，一年前的自己那么果断，那么决绝。
高三，元旦。
元旦联欢晚会可以说是高三生们最后的狂欢机会了。一中教学抓的很严，高三学生不被允许参加学校与高考无关的一切活动。运动会，艺术节，校庆日，统统跟高三生无关。
早在十二月中旬，文树秋就神神秘秘地跟苏让说要给他一个惊喜，苏让隐约猜到这个惊喜大概会在元旦晚会上出现。
晚会没有老师参与，主持，音响，节目都是学生自己组织出来的，大多数人就图一个乐，背景音乐一首比一首闹腾。因为没有年级主任巡视，不同班级的学生可以随意混坐。而像苏让的班里，因为有文树秋这样的“风云人物”，许多外班小姑娘被引了过来。
林卉是文科班的，她也跑到了苏让班里来，因为苏让事先说了他男朋友可能献节目，这种场面她是绝不会错过的。
林卉和苏让熟识惯了，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基本就是彼此拿对方当闺蜜/哥们儿看待，完全没一点男女之间保持距离的觉悟。
这一点虽然两个人并不觉得哪里有问题，但是文树秋的醋缸却被打翻了。
文树秋正在给吉他调音，余光习惯性地定位苏让的位置，可是却意外看见了苏让旁边坐着的林卉。这个小姑娘听苏让提过几次，文科班的，他们俩从高一就认识，关系还不错。
可是这是头一次仔细看这个小姑娘，虽然隔了半个教室。
身材娇小，娃娃脸，麻花辫，笑起来酒窝很深。
苏让对她笑的特别温柔，是那种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好像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很好笑。可是苏让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好像从来没有那么大笑过。
其实仔细想想，他们俩实在没什么能聊到一块儿去的。
他喜欢的漫画，电影，音乐，运动，苏让都不大感兴趣。
苏让看的书，想去的地方，关心的新闻，他连想也从来没想过。
两个人聊天的内容，基本就局限于学校里那点儿事和打嘴炮互撩。
想到这里，就更觉得自己身为“男朋友”实在是汗颜。
“树秋？”
听到有人叫自己，文树秋抬起头看向声音来源。
“班长？”
班长叫高瑜，个子不高，长相也一般，但是是年级闻名的学霸，基本上被当做竞争状元的苗子培养的。
“树秋，是这样，晚会要开始了，可是主持一直没有到位，”高瑜一向办事干净利索有条理，这次也有点着急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帮忙先主持几分钟？”
“没问题，”文树秋小跑上讲台，“各位，1班的同学和其他各个班的同学，晚上好！”
“好！”台下苏让起头，带着一群人起哄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