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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妃记事(19)

作者: 九十九用书生 阅读记录

方彧这才想起来,廖花斋正在这条街上,只是自己先前全没心思,竟完全没想到这个。

太子不动声色地邀约说:“既是这样,不如先去廖花斋尝了,孤再送你回去吧?”

“下次陪殿下吧,脖子还有点疼。”

正好现成的借口,方彧果断拒绝了。

先前没心思,现在也还继续没心思啊,问题还没解决呢。

太子也不勉强,看他闷闷不乐的,只管继续投其所好地拿话引他。

渐渐的,方彧还真被他勾起了一点兴趣,心情稍稍明朗了一些,跟他聊了起来。

这个话题实在安全,方彧聊着聊着,心里头那点怀疑渐渐就不见踪影了,不由暗自开始嘲笑起自己惊弓之鸟一样的小人心态来。

还真当自己人见人爱,是个男的就对他有想法了?

太子的行为何等光风霁月,哪有半点对他有企图的样子!

说是太子顾忌着自己现在是他“弟媳妇”也不对,先前他们相处模式也是这个样子的。

想到这个,方彧愈发心安,也愈发放得开了。

一时静王府到了,二人含笑作别。

睿平刚刚转角,正好看到,面上不显,眼里却不由阴沉得仿佛要滴下水来。

先前青茗看方彧神态不对,非要出去,还不让人跟,心里就着了慌,生怕自己闯下了什么大祸,因此只一转眼就把这件事报到睿平那里去了。

拼着自己受罚,原原本本,丝毫也不敢隐瞒地将整个过程都说了一遍。

睿平听了,抓紧时间解决了手头几件实在放不下的事,就忙忙地打马往回赶,心里头有点紧张,怕方彧得知真相,对自己的排斥感更强烈了;又有点期待,撕破了那层纸之后,方彧会不会开始正视这件事,进而接纳自己的感情。

但不管哪种都跟现在这样的场景大相径庭。

他似乎从来没这样对自己笑过——至少大婚之后是这样。

看着方彧脸上异常扎眼的放松,睿平仿佛明白了过来,地龙、抽水马桶、手压式水井这三样其实并不是自己所以为的“投名状”,而是一种补偿。

方彧的感情早给了太子,能给他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面无表情地,睿平重又打马回去了工部,至夜方归。

方彧原想找他谈谈的,实在等不到,只好也就罢了。

虽然谈什么还没想好,但总归要面对不是?

而且万一谈着谈着就谈出个结果来呢?

类似开会一样,交流信息,相互给出彼此的已知条件,就算不会立马就有结果,至少也能找出问题的症结在哪里,从而得到方向,进而解决问题嘛。

之后方彧坚持不懈地等了睿平十几天,却始终都没有等到。

方彧暴躁了,郑重其事地对青茗说:“你给我告诉他,再忙也给我抽出点时间来,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这句话很快传到了睿平那里。

睿平漠然地想,不就是摊牌吗,急什么?

再说摊牌了又怎样,他已经是自己的王妃,难道还指望自己会休了他,让他到太子身边去?

就算他肯,方家也不肯。

从王妃到太子妾室,哪怕是侧妃呢,晋平侯府也丢不起这个脸!

至于逃避……

睿平将这个词在心中默念了几遍,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不是逃避又是什么——似乎只要不必面对,自己心中所认定的那些就只是自己的臆想,而并不就是真的了一样。

自己是……这样不肯接受这个现实么?

什么时候方彧对自己的影响大到这个地步了!

睿平心中一凛,慢慢地对青茗说:“你告诉他,东平、南水突降暴雪,不只最近,只怕年前我都脱不开身来。”

作者有话要说:

平啊,脑补是病,得治……

第17章 第16章

东平、南水都是鱼米之地,是大炎朝最重要的粮食产地,地属东南,气候一向温暖宜人,别说大雪,一年到头小雪都难得降上一次,而今暴雪,形势立刻就严峻了起来,不知要冻死、冻伤多少人。

并且这涉及到的还不止这一个冬天的事,冬苗跟人一样,也是要冻死冻伤的,明年一开春立刻就要陷入无苗可种的境地,紧接着就是夏季的欠收,这个饥荒可有得好打!

方彧暗自帮着他们操心了一回,立刻认识到了睿平最近的特别晚归还真不是在逃避什么,而就是没有空,便暂时丢开了这些,转而琢磨起赈灾的事情来。

按照以前大灾的惯例,不论是宫里,还是各种公侯王府,都要有所表示的,于他自己心里也很愿意为之做点什么。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这对生长在新中国红旗下的他来说简直再理所当然不过。

这次是雪灾,最直接的需求是棉衣棉被,青黄不接这回事要到春夏才会慢慢凸显出来,暂时倒不必着慌,而静王府人口不多,女人更少,说不得要未雨绸缪一把,提前动手,这样才好在赈灾队伍出发之前赶出足够的数量出来。

不说会不会被别的王府比下去,总是对灾区的一份心意。

既是这么想了,方彧立刻召集了人手赶制起来。

正好就安排在有地龙的房间里,免得冻得手伸不开,针都捏不住,也能提高工作效率。

另外汤水什么的也都安排好了,前线他上不了,后勤总得帮忙安置妥当。

同时他又开始在王府、晋平侯府淘旧的棉衣棉被,拿银钱换大家平时用不到,扔了又可惜的那些。

静王府是新开的,并没多少这些东西,晋平侯府却是传承了好几代了,待下又一向宽厚,几乎年年都有新冬衣发,半旧不新的棉衣棉被存量相当不少,方彧收获颇丰。

方老太太看着方彧忙里忙外地张罗这些,心里头安慰不少。

上次回门,方彧和静王看上去似乎并没什么不对,但她何等人物,几是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生分和别扭,而今方彧竟能为静王尽心尽力到这个地步,其间还看不出任何勉强,可见两人关系终是融洽了的。

只是一时间又有些心酸,她家孙儿,能文能武,原是栋梁之才,现在却只能做一些后宅主母要做的事情,真是屈煞他了!

于无人注意时,她偷偷拭去了眼底的泪花,随即又打起了精神,屏退左右,拉过方彧的手密密道:“看到你这样,我也就放心了,只盼着你们一直这样下去才好。”

略顿了顿,她又说:“只是夫妻相处,除了斯抬斯敬,也还有些别的,无论如何,除了把静王笼络住了,子嗣方面也要注意——日后最好是过继,万不得已让他有了亲子,也要去母留子,养在自己的身边,让他只知有你而不知旁人。”

这赫然是在教导后院宅斗的技能了,还是手黑心也黑的那种!

方彧心中一时复杂不已,半句话也答不出来。

这种为难的表情,一下子又勾起方老太太的难过来,她忍不住一把把方彧搂进了怀里,哽咽垂泪:“我的彧儿……这是作了什么孽哟,非让我的彧儿来承受这些!有什么只管让我老婆子来不行吗,非磋磨我的彧儿……”

“老太太……”

方彧伸出双手,也将方老太太紧紧抱在了怀里,心下又是感动又是惭愧。

老人家是真心实意地在为他筹算为他难过,但他却半点也没有跟睿平好好把日子过下去的打算,只想着怎么才能让睿平如先前一样跟他继续那么相敬如冰下去。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经过那段犹如放飞,凡事尽可自己做主,又不必付出一些别的什么的日子之后,他是真的很难下定决心豁出去那什么了。

可一辈子那么长,睿平又分明虎视眈眈,他真的能保持这样下去吗?

那么是不是还是早死早超生的好,赶紧接受现实进而蜜里调油,像老太太期盼的那样开始正正经经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