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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夜话(191)



赵建国这几天赶出一篇祭文,在老母亲入葬这天,他当着全村的面,拿着纸很认真的对村里人抽泣、哽咽着念到:

我的母亲,是一位普通的农村妇女,她一生勤劳善良,坚强耿直。
我的母亲,是一位慈祥的家庭妇女,她做了一辈子饭,从来没舍得端过第一碗……饥荒那年,全村人去逃荒。父亲不在家,有人说:你把你儿子送给别人,这样还能活几口。可母亲说: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赵家的娃子不送人!就这样,母亲撑着小脚带着我们一路要饭要到几百里外的黄河边……我的母亲……是一位普通的……

乡亲们那里懂这个,只是在那里叽叽喳喳的看热闹,只有老赵家的儿孙在认真听着,在认真的追思。赵建国一边念,一边哭,哭的他哥哥赵建宗走到台阶上与他搂在一起又嚎了一场。这兄弟俩倒是奇迹一般的在母亲灵前和好了。

按照岭上的习俗,最小的孙孙抱奶奶的照片。最后这天,赵学军就抱着奶奶的照片发呆,他也听不到,也说不出,他嗓子在三天前就奇怪的嗓了,浑身的力气都不知道去了那里。只要王希一松手,赵学军就会软在地上,跟一根软面条似的。

赵学军甚至觉得很奇怪,上辈子他跟奶奶好似没那么亲,可这辈子怎么就这么伤呢,伤的心都碎了。可心碎成这样,咋就哭不出来了呢?莫名其妙的,都来不及哀伤,这丧事就办完了。在奶奶封坟的时候,赵学军直接晕了过去,不是悲伤的,他是累倒的。

长长的睡了一觉,赵学军从老家的砖头炕上爬起来,他依然被裹在王希的怀里,王希在他身边胡子拉碴,呼噜连天的睡得跟死人一样。

趿拉着鞋子,赵学军推开院门,院子里早就被乡亲收拾的干干净净。树上,知了在叫着,奶奶养的那只羊在院子里溜达来,溜达去。一切都如此安静,赵学军看了它一会,走过去,牵着它,慢慢的向着山坡那边,赵家祖坟的走去。

一培黄土,一个花圈,凄凉的拥在祖坟堆里,奶奶跟爷爷就睡在那地下。赵学军慢慢的坐下靠着石碑,闭着眼睛,在心里跟奶奶承认错误。

“奶奶,你说,要是我不娶媳妇,一辈子不结婚,我爸爸会不会生气?您也会生气的吧?可我没办法……我没办法跟命运抗争,我自己都不知道那里出错了……奶奶,您知道吗?您知道那里出错了吗?谁能给我一个答案呢?谁能告诉我,我为什么跟别人不一样呢?奶奶,我辈子想一个人过,您看成不,就一个人,好好的活着。我这么说,您生气吗?一定会生气的吧……别怪我,奶奶,我也没办法!”

赵学军在心里默默的念叨着,一直念叨到,王希打那边的山坡上来,远远的看到他就松了一口气似的,故作轻松的走到赵学军的面前,低头看他,赵学军也看着王希,眼睛黑亮,黑亮的。

王希点了一根烟,吸了几口,靠在他身边坐下:“山上凉,坐一会就回去吧!”

赵学军不吭气,把头扭到一边。

“我知道你难过,可是我们也有这一天,我爸那会儿,我死了的心都有。”

赵学军还是不吭气。

“人要往前看……”

赵学军站起来,拉起他的手冲他摇摇头,指指山下。王希拍拍他的头说:“想开点,奶奶都八十多了,高寿呢!”赵学军点点头。

他们一起往山下走,快到山脚下的时候,赵学文正急的往山上冲,他一边跑,一边冲着赵学军喊:“学军,学军,宋伯伯出事了……”

赵学军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没想起来宋伯伯是谁?赵学文喘完气,他这才压低声音在赵学军的耳边说:“学军咱爸赶去省城了,宋辽阔急性脑梗塞住院了。”

无声惊讶……赵学军张张嘴,一肚子话半个字也问不出。怪不得这次跟赵建国关系最好的宋辽阔没有来。

“你不知道,宋长安在学校里跟男人……睡觉,被他学校抓住了……”赵学文的表情极度厌恶,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到。

王希感觉到赵学军的身体突然就急剧的发起抖,抖得最后缩成了一团,一仰一仰的!他连忙抱起他。赵学文也吓了一跳,不知道为什么宋辽阔出事,赵学军怎么吓到了?他忙伸出手握住弟弟的脉搏,感觉了一下,对王希说:“赶紧的,村下有卫生所……兴许有镇静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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