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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萧西风(23)

“是,她叫萧草。六岁以前我娘原本是服侍灵淇夫人的,有一次我闯了祸,差点连累我娘,那时侯多亏了六小姐解围,她,是个好人!”在那段被人鄙视践踏的日子里,那个小公主般的女孩是他灰暗童年唯一的美好影象,他一直希望自己能够好好的报答她。

“萧草?小草?有意思。”跃下栏杆,他从冷浩月身旁走过,“好人吗?对好人我总是很有兴趣的。”

那只是一方小小的院子,在偌大豪华的‘无星宫’里,能有这么一处简陋得过分的院子也算是异事了。一间尚可居人的房间,院中一棵榕树,一口天井,简单得让人一目了然,你随口就能说尽院中所有的事物。

院门中,一个小小的背影对着院门蹲在地上,不知在对着什么喃喃小声语着,声音娇憨稚嫩。那背影单薄得可怜,缩成一团小小的,衣服下的骨形都清晰可辨,小脑袋在颈上晃动着,令人不由得担心她晃得太用力,那细细的脖颈会轻易地折断。

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中,连人的靠近都无知觉。望着那恍然未觉的身影,冷浩月情不自禁的放低了声音,怕吓到她似的轻唤:“六小姐!”

萧草惊吓似的转过身,一张稚嫩无邪如幼童的脸出现在两人面前,吹弹可破的肌肤顶着太过苍无的白,小小的唇淡无颜色,细致脆弱的眉宇间隐隐黑气缠绕,透着不祥的病态。那双眼却是清澄如水,是真正的一望即底的透明,仿佛能倒映世间的万物,干净的不可思议。

萧如叶淡淡的凝眉,细细的看她,没有想到会看到这样一个出人意料的小东西,那是自己无法伪装的纯粹,如此的自然清新。小小的凤眸酷似萧野,一看就知道和萧野脱不了的血缘关系。

萧草的目光被萧如叶吸引住了,先是惊讶呆楞,不明白自己冷清的院落怎会冒出一个那么好看的大哥哥,怔怔的,随即苍白的脸漾出纯然喜悦的笑,是真心的欢喜欣赏,映得清澈眼底也是满满的笑意。

在冷浩月讶然怔楞的表情中,萧如叶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收尽了眼中的冷漠深沉,不顾弄脏了精致衣袍,蹲到了萧草的面前,与她俩俩相望。

萧草疑惑的与他对视良久,终于受不了的偏开了头,望向了冷浩月,又转回到萧如叶身上,带了丝不确定问:“浩月哥哥,这个人好奇怪哦,他为什么要一直盯着我呢?”好奇的小小声问,却没有害怕。

冷浩月哑口无言,总不能说他也奇怪七少爷的举动,无解中。

“看小草很奇怪吗?因为小草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啊!”眸光停留在萧草胡乱挽起的发上,上面栖留着一片枯叶,像是漫不经心般,萧如叶伸手轻一拂去,看少女怯怯红了脸,眉眼间纯真尽现。

第28章

身子小小的往后退,她求助般将目光投向了一直站在身后的冷浩月,有着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无措。

“咳!这位是七少爷,也就是你的弟弟!”冷浩月好心的解释着,他知道小草有多怕生呢!

“弟弟?你真的是我的弟弟吗?”小草的眼睁着大大的,满满的不可思议,是弟弟啊,她还以为是哥哥呢,她竟然有这么一位出色的弟弟。纯真的眼眸毫不掩饰惊叹的转回少年身上,浅浅笑着的看着。

在听到少女的问话时,萧如叶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懒洋洋的不置可否,难道让他自己一个心理年龄近三十的男人,去承认是眼前瘦小干瘪的小孩子的弟弟吗?

似乎是看出了少年眼底的不屑冷漠,小草失望的收起了脸上的笑,沉默的垂着头,果然还是没有任何人喜欢自己吗?

小家伙很敏感嘛!看着陷入低沉气压中的头颅,萧如叶有趣的勾起了唇,“你叫我如叶就好!”

在她茫然不解中执起了她纤细的手腕,将手指搭上了她的脉门,半晌,他脸上浮现古怪的神色,慢慢收回了手。

小草似乎也察觉到了他在做什么,乖乖的任他动作着,脸上又挂上纯纯的笑。

看着那抹笑,让萧如叶眯起了眼,低声道:“痛吗?”

“啊!痛的。”好一会才想起少年问的是什么,怔了怔,她诚实的点头,想到那股可以把人逼疯的痛楚,她心有余悸的缩了缩身子,仿佛那痛意还残留在体内,随即又摇了摇头,“但是习惯了就好了,痛过了就舒服了。”她茫然的答道,每次耗费掉体力的挣扎,所求的无非是痛过后刹那的轻松漂浮,证实自己又一次活下来了,但活着到底要干什么呢,她也不知道,能活着总是一件高兴的事吧?。

“好孩子!我喜欢。”拍了拍她的头以示赞赏,那么充满韧性的小草,倒是有点超出他的期待啊!

“小草是好孩子吗?”她似乎有些高兴,却又不确定似的小心翼翼问着,从来没有人这样夸过她。

“当然!”看她苍白小脸上泛起的兴奋的红晕,他笑笑的点头。

冷浩月惊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七少爷温和得不可思议,出乎意料的好相处。咳了咳,他知道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应该好好的把握。他提醒沉浸在小小欢喜中的小草,“六小姐,你不是说有事吗,七少爷说不定会帮你呢?”不敢把话说的太满,是不想抱太大的希望,主子的心毕竟是深不可测,谁也把握不了他的心思。可惜这件事在自己也实在是棘手了些,要不然他也不至于来求七少爷。

“真的吗?”黑眸闪现希翼,渴盼的视线瞬也不瞬的盯着少年。

微笑不动,他静静的回视少女,“那小草想要做什么事呢,说说看。”

少年身上似带了某种魔力,轻易的让人在他面前卸下心防,好象什么事都可以跟他倾诉,抬头仰望着头顶那片四方的天空,她轻轻却坚决的言道:“我想出去,我要出宫!”

“出宫吗?”也学她抬头看着那方小小的天地,蔚蓝的天空漂浮着几片白云,干净的不象话,“果然,还是外面的风景比较吸引人啊!”

回首看少女异常清澈的眸,只是单纯的静静的等待着她的答案,竟不怀疑他做不做得到。状似苦恼的撇唇,似真似假的抱怨,“怎么办呢?如果要我帮你的话,就得付出代价,我从来不会无偿的帮人做事,现在的小草能付得起给我的报酬吗?”

他从来不会白白的帮人做事,那是他前世少有的几个必须坚持的原则之一。他所拥有的智慧,他的能力,他所有的经验,无一不是自己耗费精力千辛万苦所得来的,他为此付出的鲜血汗水,地狱般的拼搏撕杀,层层阴谋倾轧积累,才有最后活着的自己。没有什么是真正的属于自己的,有的也就是这些了,所以他每一分的付出,都会要求相应的回报,那也是对自己那么努力活过的尊重。任何人都一样。

冷浩月心里一梗,主子的确有着一个这样的规矩,说起来自己不为人白做工的个性还是从主子那学来的呢!他有些犯难的打量这个‘贫穷’的院子,想也知道小草那可能付得起主子想要的报酬啊!

“只要我付给你报酬,你就能带我出宫吗?”小草似乎不相信似的,想要确认一遍,“我是说带我出宫哦,因为我从来没有出过宫,不知道到底要什么去!”怕他不明白似的,她不好意思的,小小声的解释。

“我知道,我会送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只要你付得起代价。”他残酷的点醒她,虽然她的确让自己有那么一丝兴趣,但还不值得自己为她破坏原则。

“那,这个可不可以?”得到确认,她好象松了口气,在萧如叶充满兴味的目光注视下,她小心翼翼的从怀里取出一个荷包,那荷包看的出来非常的精致,可惜已经非常陈旧,小草却像对待一样宝贝似的,轻柔的摊开,一片薄薄的金叶闪着可爱的光芒映在她的掌心。

“我只有这个了,这是我的所有了,这个给你可不可以?”她几乎是带了祈求的怕被拒绝似的送上,黑眸燃起羞惭的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