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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檐(144)

作者: 阿琐 阅读记录

“你的头发真好。”多尔衮道,“我记得额娘也有一头乌黑丰厚的长发。”

齐齐格道:“你别不高兴,我说的是实话,其实我都快不记得额娘的模样了。真的,我当然还记得额娘疼我待我好,可相处的时间实在太短,我已经不记得她长什么样。”

多尔衮道:“我明白。”

齐齐格抬头看他,他脸上有几道伤痕,该是滚落时擦破的,看多了丈夫身上各种狰狞的疤痕,甚至连她都不在乎这一点点蹭破皮,可她担心啊,担心多尔衮今天英勇地救了大玉儿,回过头却让多疑的皇太极误会他的好心。

“为什么偏偏是你。”齐齐格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你哪怕救了海兰珠,都比大玉儿强。”

多尔衮的心,紧张地绷起来,好在齐齐格的意思,只是在乎上次的传言,担心皇太极多疑,许是太了解大玉儿对皇太极的情意,根本想不到她会和多尔衮有什么事。

“更何况……我怎么舍得你受伤。”齐齐格很委屈,“你做这些事的时候,能不能想想我,你去救别人的时候,能不能想想我?”

“齐齐格,别生气了。”多尔衮抱着她道,“我不会有事,你放心。”

“脚踝都肿成馒头了,你还说没事?”齐齐格哽咽,“凭什么我就要天天提心吊胆,凭什么我就不能过一天舒心安逸的日子?”

多尔衮不知该说什么,手足无措地哄着她,所幸东莪醒了,咿咿呀呀地找人,齐齐格立时来到孩子身边,小丫头一见额娘就笑了。

多尔衮跟过来:“她认得你了。”

齐齐格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抱着东莪背过身去,多尔衮站在身后逗着女儿:“东莪啊,快些长大,替阿玛好好照顾额娘。”

齐齐格拍哄着孩子,心里却疼得更厉害,她宁愿多尔衮骗她这孩子是捡来的,她觉得那样,她一定会更爱东莪。

可多尔衮宁愿让她伤心,也要承认这孩子是他的,齐齐格才会不断地想,道那个女人,真的很美很美,很让他喜欢?

翌日,万里无云的大晴天,明晃晃的秋日下,竟连一丝风都没有,这样的日子赛马再合适不过,皇太极亲自策马奔去目的地插上旗帜,而后归来审阅等待比赛的各家子弟。

目光掠过豪格,心头便是一阵复杂的心情,他该说豪格涵养深城府深,还是没脑子缺心眼?昨天出了那样的事,他今天嘻嘻哈哈,仿佛跟他毫无关系。

“最后一名的,罚俸一个月。”皇太极朗声道,“老规矩,留下打扫围场,去年是谁来着?”

众人嚷嚷起来,皇太极回到上首,士兵们擂鼓,轰隆隆中,皇太极敲响锣鼓,一声炸裂后,顿时群马奔腾。

漫天飞舞的沙尘迷眼睛,女眷们护着怀里的孩子,捂着他们的双眼,今日无风,这沙尘好半天才散去。

皇太极负手遥望,一转身,见多尔衮骑马带着侍卫在周围巡视,便命人把弟弟叫到跟前。

他回眸看了眼玉儿,大玉儿便慢慢走过来跟在他身旁,待多尔衮到了跟前,又一次向他道谢。

多尔衮始终低垂眼眸,没敢多看一眼,不久大玉儿便离了,皇太极单独问他:“脚还肿的厉害吗?你该歇着,巡防的事,交给他们便是了。”

“臣没事。”多尔衮应道,“今日都来抢头名,看热闹的也不少,臣担心巡防有疏漏。”

“你一贯谨慎。”皇太极道,“正白旗麾下,可有人出赛?”

“似乎有,臣没留意。”多尔衮道。

“若是你的人赢了,我再拿出体己来,一并犒赏你的将士。”皇太极道,“毕竟,他们为你争气了。”

远处烟尘滚滚,还能听得见马蹄声,多尔衮心中发笑,他若能上场,这里哪有他的对手,但他不后悔。

他们说话,大玉儿盯着看,齐齐格也盯着看,姐妹俩不经意地目光相交,很多话不必说,彼此眼睛里都有。

而齐齐格眼中的玉儿,早已不是从前的模样,她心里莫名地多出几分不安,是怕大玉儿会帮着皇太极一道算计他们,也是遗憾自己和玉儿的姐妹情,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

此时,小阿哲从玉儿身边,跑到齐齐格膝下,指着襁褓里的婴儿,奶声奶气地学着:“妹妹,妹妹……”

孩子的童真,一时解了大人们的尴尬,方才大玉儿和齐齐格,竟然彼此都不知道该如何收回目光才好。

那边厢,多尔衮已经退下,继续带人到周围巡防,他的亲信侍卫半途中跟来,引马在他身边,轻声道:“贝勒爷,据说昨天玉福晋的马,被拖走验尸,大汗似乎怀疑有人对马下毒。”

“结果呢?”多尔衮问。

“还没能打听到,但是昨晚大汗是宿在玉福晋的帐子里,估摸着关于此事,和玉福晋已经有了默契,今日无人提起,恐怕是要不了了之。”

“能让他不了了之的人……”多尔衮何等聪明,“也就那几个人,而豪格这个蠢货,昨天曾经过,必定是他了。”

“看来,大阿哥已经开始要对后宫动手,要巩固自己皇长子的地位。”

“皇长子?”多尔衮冷笑,“自古以来,有几个皇长子是有好下场的。”

第160 为玉儿出口气

想到豪格对玉儿的用心险恶,多尔衮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他手中的拳头捏得咯咯直响,要杀豪格何其容易,偏偏他不能。

一则军事所需,豪格再如何蠢,善于打仗的确不假;二则眼下皇太极恐怕已经弄清楚了昨天发生了什么,豪格若有所闪失,皇太极那般多疑之人,指不定就往多尔衮身上怀疑。

他承认,因为玉儿,让他做许多事投鼠忌器施展不得,可他不后悔,也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东莪的亲娘因为几分神似大玉儿,才让他动了心,更动了情。

多尔衮对不起那个女人,就算没有皇太极的突然调令,他也根本不敢把她带回家。

看见孩子的那一刻,他内心是惶恐的,可当听说孩子的母亲已经难产离世,他竟然松了口气,更毫不犹豫地将东莪接回家中。

“贝勒爷。”亲信将多尔衮的神思打断,轻声道,“是不是要多加人手盯着豪格?豪格的动作越来越大,他做事欠考虑,指不定哪一天容不得大汗,连亲生父亲都敢杀。”

多尔衮道:“这些日子皇太极应该不会轻易放过他,我们就别插手,不必要惹人怀疑。再有,待宫里那位囊囊福晋分娩,生男生女有了结果,我自然会吩咐你们该怎么做。”

他骑在马上,回望了一眼大帐底下,看见了大玉儿端坐一侧的身影。

也许终此一生,对玉儿的感情都不会有回报,可他不在乎,从发现自己对玉儿念念不忘起,就没想过要她的任何回应,只要她过的好。

皇太极身边,大玉儿仿若无事地与姐姐和姑姑说笑,与孩子们嬉闹,昨天她从马上摔下来的事,虽然渐渐有人知道,也只当是大玉儿自己不小心。

这两年玉福晋一贯风风火火的,众人都不会觉得奇怪,比起这些来,女眷们觉得最不可思议的是,那个闹得离家出走的大玉儿,竟然和她的姐姐和好了。

此刻,等不及赛马的人回来,娜木钟坐不住了。她脸色煞白气息微弱,瞧着十分可怜,窦土门福晋匆匆来向哲哲禀告,哲哲亲自来关心,亲自将娜木钟送回营帐。

大夫来了两个,说侧福晋脉象并无异兆,仅仅是害喜,除了静养熬过去,没有别的法子。

哲哲看娜木钟的气色,实在是不好,眼窝都陷下去了,早已不是初来时美丽的容颜,她知道这是装不出来的,女人家怀胎生子终究是辛苦。

“好好歇着吧,怪我不好,非把你带出来,我想着你在家该多闷呢,出来散散也是好的。”哲哲自责道,“明后两天你都别出来了,在帐子里养着,我时时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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