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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森林(170)

他们刚给老爹换好衣服,棉布裹住的手腕又渗出血。

兄弟俩再次大声嚎哭,“爸爸呀,你这是有怨气啊!爸爸啊,我们对不起你啊!是我们财迷心窍害了你啊!”

焚烧尸体前是不能有血的,否则大凶。

何田正在跟易弦在木屋里翻看这五个人的行李,想找出些线索,听到哭声震天,叹口气,“我出去看看。”

她叫察普兄弟从灶膛里掏了些草木灰放在一个碗里,再加些泥土,用水调成糊,要往察普老爹几乎断掉的手腕上涂时,她灵机一动,叫察普两兄弟,“你们一人往这糊糊里吐一口口水。”

察普弟立刻就吐了一口,察普哥问,“为什么?”

何田煞有其事说,“这祸事不是你们俩招惹的吗?人是不是你们领回来的?口水里有精气,那就等于你们陪着老爹了,他就没怨气了。”

察普哥也吐了口水,何田用筷子把泥巴糊搅匀,让兄弟俩打开棉布,厚厚地浇在老爹的伤口上,再重新缠上棉布条。

这次,果然没再渗血了。

兄弟俩哭着搬了些柴草放在他们家向阳的坡地上,他们老妈、爷爷奶奶过世时也是在那里焚化的。

架好了柴草堆,再在上面放些油脂,把察普老爹的尸体放上去,再把他的两条爱犬的尸体放在他身边,又哭了一会儿,朝柴堆上扔了火把,

柴堆上到处是油脂,一下就烧起来,火舌从着火的地方快速蔓延到察普老爹周围,把他和两条爱犬笼罩住。

兄弟俩坐在火堆边上,又嚎哭起来。

易弦走到门外,远远望着熊熊燃烧的柴堆,感到一阵怅然。

何田不忍再看火焰吞噬察普老爹的尸体,叫两兄弟,“走吧,老爹已经升天了,别看了。”

兄弟俩红着眼睛,跟着何田回到木屋。

易弦提醒他们,“那两个人的尸体怎么办?”

他们俩是完全没注意的,弟弟说,“要不,埋了?”

察普哥摇摇头,“不行。咱们这是在林子里,你前脚埋了,后脚就有动物给挖出来,别再引来熊!拖到河边,跟那三人一样,扔河里。”

他们家平时饮水是用附近山涧里的水,去河边要走上二十几分钟,他们也没养大牲口,要是背两扇猪肉到河边还好,要是把两个壮汉的尸体背到河边,想想就可怕。

所以察普哥很快放弃自己提出的这个办法。

“要不,也烧掉?”察普弟问。

“不行!他们身上跟马蜂窝一样,烧了让他们变成凶煞缠着我们?”察普哥咬牙切齿,“我恨不得把他们剁成肉酱!恨不得把他们撕来吃了!呸!烧了?浪费我的柴火!”

易弦看看他们家的猪圈,“你们现在有多少头猪?”那些猪大概是饿了一天了,不停发出叫声,几头刚被捉住不久的野猪还一直撞猪圈的木门。

“八头。”

“全是大猪?”

“嗯。五头公猪,一头去年的阉猪,还有两头母猪。”去年养的小猪全都被压死了,所以今年察普一家又重新捕了很多野猪。

易弦指指那两个匪徒的尸体,“把他们衣服剥下来,尸体砍成块,扔到猪圈里。”他转过脸对何田说,“你去做点吃的吧。”

察普兄弟从前怕易弦,但偶尔还会冒出些坏心思,被易弦锤了一顿之后会老实一阵,但不久就又冒坏心思,可这夜之后,他们再也不敢有什么想法了。

他们被易弦对人体构造的理解给吓着了。

怎么切割才能出血最少,遇到肌腱、关节刀子要怎么走,他全都清清楚楚。最可怕的是,他站在一边指挥他们时,平静得就和他教他们怎么往自动喂食机里添草料,怎么处理兔笼里的粪便一样。

兄弟俩心中隐约有个想法,也许,对易弦来说,杀人分尸,就和平时干农活儿一样。

猪圈外面的地上铺着两层草帘子,上面还残留着一些血迹,放在草帘上的两具尸体一会儿就不见了,猪圈里不断响起野猪们啃咬食物的声音。

兄弟俩心惊胆战,易弦却好像一点不受影响,看到他们一直盯着他,淡淡说,“再去架个柴堆,把他们的衣服、行李用草帘子裹了,一把火烧掉。”

不久之后,夜空下,林子边上又升起一堆火。

火堆熄灭后,五个人来过的痕迹,消失得干干净净。

第110章 黑布丁

110

再次遭遇“淘金客”的经历给这个春天蒙上一层淡淡的阴影。

他们有精良的武器, 有明确的目的, 最令人担心的是,他们是有组织有计划地前来探险的。

这些人一定还会再来。

这些人再次出现时, 何田和易弦还会像前两次一样幸运么?

何田不知道。

能够确定的是,她,易弦, 察普家两兄弟, 这附近其他的山民、猎人,村子中的人,很难正面对抗一队训练有素拥有精良武器的匪兵。

猎人们的武器无论是准确度还是火力都没法和匪兵们的相提并论, 也没人受过专门攻击人的训练,但他们也并非完全没有优势。森林、沼泽、湖泊、错综复杂的河道,对山民们来说只是自己家的后院,对不熟悉地形的人却处处都可能是致命的陷阱。

而且, 来打探淘金路线的匪兵们只能在春夏季前来,一旦天气变冷,即使有老练的山里猎人领着, 这片雪国也到处布满死亡气息。

而现在,何田能做的, 只有在春光依然明媚时抓紧时间,做好迎接下一个寒冬的准备。

从现在开始, 她和易弦外出时,随身携带的就是从匪兵那里缴获的武器了。为了适应新武器,何田在家附近的林子中练习了几次。在易弦的指导下, 她很快学会了使用瞄准镜,快速拆卸更换弹夹,适应了后坐力。

距离约定好的日子还有一周时,他们又去了一次三三家。

他们到的时候是正中午,三保也刚到家,三三的两个小学徒做好了午饭,正往厨房外端。三三吩咐一个年长些的小女孩,“再做两个菜,馏一笼馒头。”何田连忙摇手,“我们路上吃过了。是觉得午饭时三保哥肯定在家才这时候来的。”

易弦问三保,“三保哥,我这次是想再买点石灰,上次的事你和萨沙说的怎么样了?”

三保手里捏着半拉馒头啃一口,“说了!萨沙是愿意的,待会儿你们去他家刚好跟他商量下学费怎么收。他这会儿也在家呢,刚才跟我一起下的地。”

话一说完,何田易弦就不再寒暄,告辞要去萨沙家。三三叫学徒跑去地窖提来了一竹筒羊奶要送给他们,何田不好意思,“怎么每次来你家都拿东西呢?”

三三笑,“咱俩这是穷客气,这就跟你送兔皮兔崽子给我一样,我这会儿也只能送你羊奶,还得多谢你们给我的奶酪方子,我做了一些,挺好吃的,给你带回去两块尝尝。”

何田就不再啰嗦,接了东西,谢过三三和三保,约好六月一日见面,去了卖石灰的萨沙家。

在春耕季节,村子里白天只有中午这会儿人多,大家都从田地里回来吃饭,有些劳力少的人家,连回家吃饭、小憩一会儿的奢侈都没有,会提前做好饭菜,连同饮水一起提到田间。

萨沙见了何田易弦,挺高兴的,大家说了会儿话就决定下来:萨沙到他们家帮工一周,作为报酬,何田会教他怎么烧陶器。不过,烧窑所用的三垛柴火,要由萨沙家出。等他们家运来了足够的柴火,何田就开始教他。

鉴于挖陶土、烧窑所需要的时间和精力,何田家一年只能烧一次窑。所以,要是萨沙今年学不会,明年可以免费再学,不过,还是要自己准备柴火,自己运到何田家。

商量好了,易弦又买了两大袋石灰,萨沙也没给他们打折,只是用推车帮他们把石灰运到了村里的小码头。

小船装上马达,一路在水平飞驰,两小时不到就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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