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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森林(20)

小米和野米、燕麦还有干香菇通通放在一个陶锅里,洒上两瓢雪,再放上一小勺盐,搅匀。这是晚上吃的。

她把一块熏肉刨成片,和腌萝卜条放在铁锅里,加上热水,煮滚之后放进土豆粉条。这才是午饭。

这锅热汤很快煮好了,何田和易弦都饿得厉害,两人狼吞虎咽,几分钟就把碗吃得干干净净。

大米在雪地里不停拱翻,啃食树根树枝,易弦把它牵进来,暂时拴在柴草棚下面,又给它吃了些干草。

吃完午饭,已经快要三点了,日影开始西斜,倒是没有再起风。

林子里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鸟雀的叫声。

何田把带来的两个大红薯塞进炉膛里,把搁着小米杂粮的陶锅放在炉台上,烤屉里烤好的栗子也放进锅里。这时,装着小米杂粮的锅里的雪也已经化了。

她和易弦走进附近的林子,查看之前设好的陷阱。

令何田惊喜的是,几个陷阱都有收获。

每个松木拱门陷阱都抓到了一头貂鼠,大小不一,但至少两只是大鼠。大鼠的皮毛更大,价值也更高。

铁夹陷阱抓到了一只狗獾。

何田教易弦重新设置陷阱,用一小片熏肉当诱饵。

猎物们早就冻得僵硬如石头,何田把它们扔进藤篮里。

重新放好所有的陷阱,林子里几乎看不到阳光了,树木上的白雪仿佛都变成了浅灰色。

何田和易弦回到木屋,把收获的猎物放好。等它们恢复柔软后就能剥皮了。

木屋里这时充满一股糖分烧焦的香味,那是出门前放在火炉里的红薯,它们已经烤熟了。

何田用铁钩把它们从炭灰堆里扒出来,并没急着剥开吃掉,而是把它们放在炉台上。

陶锅里的谷米现在泡胀了,和切成小块的熏肉放在一起煮。

黑红色的野米把燕麦、小米都染成了深红色,栗子也变成了橙红色,熏肉混在其中,不细看难以分辨,肉香和谷米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引人垂涎。

何田每隔一会儿就会掀开陶锅的盖看一看,再用筷子轻轻搅动一下,锅里的水渐渐越来越少,谷米的颗粒越来越大,她用筷子在谷米间戳了几个坑,紫红色的小水泡就会从这些小坑里咕嘟咕嘟地缓慢冒上来,再破裂。

等到再也看不到小水泡了,食物的香味也越来越浓郁,筷子很难再搅动锅里的食物了,何田觉得这锅饭煮熟了。

她把陶锅端下来,让易弦盛在碗里,再把炉台上放着的红薯掰开,深金色的薯肉立刻散发出浓郁的香甜气味。

何田把薯肉放进碗里,和饭搅在一起。

隔着热腾腾香喷喷的食物散发出的白气,她和易弦相视而笑。

野米和燕麦煮熟之后还是稍微硬硬的,尤其是野米,它们的颗粒比大米更长更细,熟了之后吃起来也有点像坚果,咬在牙齿上,似乎能听到牙齿咬破外壁时米浆爆出的声音,

小米和燕麦吸收了熏肉、香菇、栗子迥然不然的滋味——肉的咸香,干香菇的鲜味,栗子的甜味,再混上甜度更高的红薯薯肉,看似十分粗犷的烹调和随意的搭配,咸与甜这两种最主要的味道达成了微妙的平衡,让人十分满足。

吃饭的时候,何田又煮了一壶野菊花茶。

饭后,一人一杯茶,慢慢喝着。

何田把大米牵进屋子,易弦用干草给它在屋子一角铺了个窝,它就卧在那儿,时不时打个响鼻,慢吞吞嚼着草。

和何田一样,易弦摸摸大米的脑袋,对它说,“你可不要拉很多大便啊!”

大米一视同仁,对她也不理不睬。

何田轻轻笑了一声,用木盆端进来一盆雪。

这时屋子外面已经黑得透透的了,气温在阳光不见后快速降低,可能有零下二十几度。到了深夜,气温也许会低至零下三十度。

木屋的木门边缘用木钉钉了一圈看不出什么动物的皮毛,但是靠近门缝的地方还是寒气浸骨。

捕获的貂鼠们身体已经恢复了柔软,何田取出一把小刀,小心地给貂鼠剥皮,再把皮子放在木盆里用雪擦干,洒上草木灰轻轻揉搓。

她的手指很快就被雪冻得通红,何田抖抖手,呼呼气。擦了雪,手指的血液循环加速,想要提高体温,手指就热辣辣的,像被火烧着。

易弦在一旁观察着,知道剥皮是个技术要求很高的活儿,她干不了。她就对何田说,“我来用雪擦吧。”

何田看看剩下的几只貂鼠,把手中刚剥下来的貂皮递给易弦。

何田取貂皮时只在貂鼠下腹部割上一刀,没割破肚子,就能把整张皮子扒下来,连尾巴都是整个的皮肉分开,就像是把一只手套从手腕那里摘了下来,手指头的部分翻卷出来的样子。

扒完皮的貂鼠像是脱下了一层衣服,露出粉红色的肉体。

何田剥貂皮的时候一直念念有词,易弦听到她似乎是在说什么感谢的话,“你在念什么?”

何田笑了,慢慢念了一遍,“貂鼠,谢谢你舍给我的皮毛,我会好好利用的。”她脸上忽然现出一种温柔的神情,“从前,我奶奶会把貂鼠肉给小米吃。”她说完这句话,怔了一会儿,低头叹口气,继续工作。

五张貂皮处理完,木盆里的雪变成了粉红色。

何田又叹口气,“我和奶奶从来没吃过貂鼠肉。我也不知道怎么做这种肉。”她看看放在草帘子上的貂鼠肉,有点为难,“我猜它们肯定不会好吃。可是把残肉扔到雪地里,不知道会引来什么。也许会引来狼。怎么办?”

易弦看了一眼那些肉,确实,一点也没食欲。

“明天带回家,扔进河里吧。”她提议,“河里的白斑狗鱼也许会吃。”

剥好的貂皮全被易弦用雪仔细擦了一遍,何田检查一下,和她一起给貂皮再涂上一层草木灰,轻轻揉搓,把皮子上残余的血和水分搓掉。

然后,何田取出几个圆圆的薄木头板,用竹夹子把一张貂皮夹在板上。再挂在木屋横梁的钩子上。

板上的貂鼠伸长了四肢和头尾,尾巴从木板上垂下来,像是在空中飞翔。

獾狗的皮毛没那么受欢迎。

排在貂皮之后最受皮货商人青睐的是水獭皮,用它的皮毛做的帽子防水。但水獭在林子里的数量很少,可遇不可求,再接下来,是狐狸皮,狍子皮和驯鹿皮。这些之后,才是各种其他动物的皮毛,岩羊,兔子,浣熊,獾子,狼,和獾狗。

熊皮,是很特别的。

先不说这动物是这片森林最凶猛的捕食动物,有多难打,对皮货商人来说,熊皮要带着脑袋才能卖上价钱。有些有钱人喜欢在客厅的壁炉前铺上一张熊皮,让做成标本的熊脑袋大张着嘴,露出獠牙,对着壁炉的火。

这样的熊皮,一张的价钱抵得上一百张貂皮。

何田和易弦处理好皮货,夜也已经深了。

她们爬上棚板,钻进被子,抱着灌满烧水的水瓶。

吹灭油灯后,四下俱寂。

过了一会儿,隐隐听到风把树上的空枝吹动的声音,还有落在松叶上的雪扑飒落下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祝大家用餐愉快。

第14章 豆芽江鳕汤

第二天的早餐,是鱼肉粥。

何田昨天带来的鱼留了一条放在陶盆里,晚上临睡前已经化开了。

一旁的陶锅里放的是泡了一夜的杂粮和掰成小碎块的香菇。

升起火,煮上粥,不时搅一搅,当粥煮得粘粘的,谷物的颗粒都软烂的时候,加进两片干姜,把去骨去皮的鱼肉切成片,放进粥里。

鱼肉很快就煮成了白色,香味四溢。出锅的时候,加一点盐提味。

“要是还有新鲜的葱就好了。”何田舀起一勺粥,轻轻吹,“鱼粥上洒一点葱花,会特别香。”

易弦点头表示同意,虽然没有葱花,但是配上用鹅油又炒了一遍的腌萝卜干,粥也挺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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