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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森林(6)

空地用红陶砖分隔成大小不一的几块,它们就是何田家种植的区域。

何田种的最好的是萝卜、土豆、番茄、红薯,蔬菜还有葱、蒜、香芹之类的也马马虎虎。

她种不好的是,是小米。

今年的小米收成不算好。

虽然何田翻了几遍书,书上讲的那些她都能背下来了,什么浅锄、细碎土块、清除杂草、灌水追肥、高培土……她也尽力一一按着做了,可是谷穗比从前奶奶种的小很多。她留下最大的几穗做种子,不知道明年的收成会怎样。

种小米是所有种植工作中最累人的,从前都是奶奶在做。

收获后的小米地现在空空的,何田几天前又看了一遍书,觉得自己应该上秋肥,把地深耕几遍,洒上用树叶、菜叶、草杆和粪便沤的肥料。经过一个冬天的休眠,肥料中的营养物质渗入土壤,改善土壤质量。

不过,今天她不打算干这个了。这活显然不能和晾晒被子皮货一起放在同一天。

在种植各种香草的苗圃前的空地上,何田在几天前挖了个坑,里面埋了一大堆还带着厚厚果皮的核桃。

现在,是时候把它们挖出来了。

成熟的核桃落在地上时还带着一层青色的厚皮,或者说,果肉。那层皮除了用来沤肥几乎毫无用处,把皮捣碎,流出的汁液倒是可以当染料,这玩意不仅能把布料、皮子染成黑色,连不小心碰到手上也要十天半月才能恢复原本颜色。

毫无用处厚皮里面包裹的种子才是能吃的核桃。

要去除这层厚皮,得先把核桃埋在土里放个几天,让外皮腐化。放的时候最好在坑里投入些腐烂的树叶,加快腐化的速度。也有人会把核桃堆成一堆,让时间慢慢腐化外皮。

从坑里挖出来的核桃,有些皮已经完全脱落了,露出坚硬的壳,但核桃壳的纹路里还是有很多会把手染成黑色的果肉,有的还剩下不少的果肉,把它们扔进桶里,加上草木灰和水,用力搅拌,再放上一两天,倒掉水,核桃就变得干净了。

这时的核桃果仁还是嫩生生的,吃起来脆脆的,有股特别的清香,在初秋时,如果还有莴笋,放一点盐一起凉拌,是十分爽口的小菜。

把去掉果肉果皮的核桃晾晒干,砸开,取出果仁继续晒,当果仁变得像木头那么硬的时候,掰碎时会发出“卡帕”的轻响时,就可以用来榨油了。

核桃油和动物脂肪提炼出的油味道是不一样的。带一点核桃仁的清苦的味儿。用来拌凉菜,洒几滴在白水煮的鱼虾上,都很好吃。但它并不适合炒菜。加热的核桃油会有怪异的气味,还有点发苦。

何田最喜欢的核桃吃法是在核桃仁裹上一层蜂蜜或者糖浆,放在涂了油的铁盘里搁在炉台上慢火烘烤。烤到核桃仁一拿起来就会拉出长长的丝,蜂蜜的甜味平衡了核桃仁的微苦,糖浆包裹的外壳酥脆,入口稍微粘牙。

这是最适合在冬天深夜坐在火炉边吃的小食。

她把脱皮的核桃捡出来,提回屋前,放在竹匾上晾晒,剩下的核桃还得继续泡一泡,时不时翻搅一阵。

这时已经四点多了,天色也渐渐变暗,四下凉浸浸的。

何田提了两桶清水回来,把一个陶罐洗净,倒置,控干水,在罐底先铺上一层草木灰,再用草木灰把罐子壁擦一遍。今天捕获的鱼已经沥干了,用混合辣椒末、花椒的粗盐涂抹鱼身两面,从鱼腹打开,放在石板上压成扁平的,再一条一条叠放在陶罐里。

十五条鱼刚好放满一罐。

在放满鱼的陶罐里再洒上一层粗盐,然后盖上木盖,放到储存陶罐的窝棚里。

何田放下今天的鱼获,抱出装着上一批鱼获的陶罐,来到屋后的另一间小木屋。

这个木屋没有窗户,门也被紧紧关着,打开门,房顶上整齐地悬着一条条木架,每条木架上都挂着鱼、禽鸟、或是其他猎物的肉。四壁和天花板全都熏得黑黑的,屋子正中间是一个简易的铁炉,地板上铺着一层编得很粗糙的草帘子。

这就是何田用来制作熏肉的地方。

她进去前在头上包了块布。做好的熏肉会时不时滴油,她可不想让这种油滴到头发上。

收获的鲜鱼腌制两三天后就可以挂在熏架上了。何田挂好鱼,把地上的一片草帘子捡起来,抽出一把草,塞进炉膛里,点燃。草上沾着熏肉的油脂,更加易燃,再添几块木柴,等火烧旺,就可以关上炉膛离开了。

烟火会持续一昼夜,把腌好的鱼肉熏干。

夜晚再次降临森林,何田安顿好大米,摸摸它的脑袋,“晚安。”

大米没搭理她,专心地嚼着草叶。

作者有话要说:再次感谢大家给我的地雷!

鉴于老是有读者说这一章蜜汁被锁,我又找不到任何被锁的点,所以修改下有话说。到底是要怎样啊……无奈。

今天也祝大家用餐愉快。

第5章 鸡肝酱和小米煎饼

接下来的三四天一直在下雨。雨不算很大,一阵缓一阵急,缓时雨丝绵细得接近一层水雾,雨下得急时,虽然雨滴打得秋叶全都落下枝头,但仍能隔着雨清晰地看到二十几米远的地方,不像夏季那种连天铺地的帘幕似的的暴雨。

但这场雨一直没有停。河面的水流渐渐变得湍急,转动着一个一个漩涡,河水也变成浑浊的棕褐色,里面漂浮着枯枝腐叶,连山涧里的水都涨高了二十公分左右。这种天气没法下河拉网。

何田披着油布做的雨衣去了河边几次。河水涨高了,她得把她的小船给抱走,免得它顺水飘走。她把船抬到窝棚里放好。这船可是非常宝贵的。

她那条路倒是还很结实。铺了一层鹅卵石后,顺着坡流下的雨水没把路面的泥土冲走,更没冲走枕木,但是有些路面积了水。

何田赶紧冒雨在路两侧挖了两条排水的小沟,再洒了些小石头垫高路面。

这种天气是没法去林子里的。

挖完排水沟,何田又巡视了储存木柴、陶罐等等的窝棚。好在它们在夏季已经修补过一遍,经历了夏季暴风雨的考验,连绵的秋雨来临时只需注意是否有发霉。

回到木屋,她脱掉油布雨衣,身上全是黏腻又冰冷的汗。

几天没有阳光,室内的温度都降低了。

挂在柱子上的水银温度计显示,室内气温只有十八度。

何田往炉膛里填了两块木柴,烧一壶热水。

几天前捡到的酸枣和山楂看来是没法及时晒干了。

何田摘下一粒山楂和一枚酸枣,放进杯子里,注入滚水。等水色渐渐变成棕黄色时,杯壁摸起来已经不那么烫手了,她又往杯子里加了一小勺蜂蜜。

这杯茶现在酸甜可口。

何田喝了几口茶,身体暖和起来了。

她抓起放在地板上的渔网,细心织补。

水势那么大,河面上全是枯枝,暂时无法判断她的渔网是不是还在原地。运气好的话,等雨停了,划着船顺流而下,说不定还能找到。

这天晚上,雨终于停了。

月光下的树林比几天前静得多,虫子的啾啾声已经完全消失了。

何田半夜突然醒来,听到远处传来狼嚎。

第二天,何田乘着船,在下游五公里左右的地方找到了她的渔网。

网底破了个大洞,网住的鱼当然也没了。

烂渔网里全是树叶和枯枝,何田坐在船顺流而下,把它们从网眼上摘下来,扔进河里。

她把船泊在一个天然的弯弧边上,这里的浅岸上积了很多沙子。她要挖些沙子带回家。

沙子和锯末混合在一起,放在坛子、罐子或者木箱里,把苹果、土豆埋在里面,可以储存到春天。

或者,在地上挖一个深坑,铺上干草,再倒进沙子和锯末,厚厚铺上一层,就是一个菜窖。把萝卜、大白菜一层一层放在菜窖里,菜窖上加一个木盖,用干草盖住,窖藏的蔬菜就可以过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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