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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森林(81)

这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啊!

他心里这么想着,脸上还得挂着微笑。

今天一大早,易弦就爬起来了。

他们今天要划船去河谷附近的村子。离这里最近的做窗子的木匠就住在那里。

所以他得早点起来,先做上早饭,再把日常工作给做完,洒扫,种植,喂鸭子兔子,放放大米,让它在林中自由觅食。

很快何田也醒了,她洗漱之后,收拾今天要带的东西。

路上的干粮有糯米红枣粽子,混着燕麦烤的面包和鱼子酱。

新鲜的狗鱼鱼籽从鱼腹中取出来之后,立即投入盐水中,浸泡十几分钟。

刚从鱼腹里取出的鱼籽是一个个不规则的长块,一层薄膜包裹住成千上万粒比小米粒稍大一点的鱼籽,这层膜上有丰富的细细的小血管,它们为鱼籽们提供营养。

泡了十几分钟后,这层薄膜就由透明的变成浅白色,比毛发还细的小血管吸收了盐分,纷纷破裂,这时,就能轻易地揭开膜,完好地剥出整团的鱼籽。

剥出的鱼籽继续在盐水中泡一会儿,就能过筛了。

何田用的是一个竹篾编的细筛子,把鱼籽倒进筛子,一边加水冲洗,一边轻柔地用手指不断搅动,让每颗鱼籽分离,鱼籽之间也连着一些细小的血管,这么一边冲一边揉个十几分钟,就能把所有的血管、粘液都冲走了。

一遍遍冲洗之后,鱼籽每一粒都亮晶晶的,对着光线,可以看到里面的卵黄。

再换一罐干净的盐水,把洗净的鱼籽倒进罐中,喜欢咸味重一点的,就泡上半个小时左右,不喜欢太咸的,泡十几分钟就可以捞出来沥干了。

现在,鱼子酱已经做好了。可以直接吃,也可以涂在面包、饼干上吃,或是在凉拌菜肴上洒上一小勺提味。

不过,吃鱼子酱时最好不要用金属勺子,金属的味道会破坏鱼子酱的鲜味。

易弦从前吃鱼子酱,用的都是贝壳勺或是骨质的勺子,何田家也有两把蚌壳磨的勺子,他看到还有些惊讶,但是何田用的是小竹勺子,她认为竹勺子能带出更多鱼籽的甜味。

这完全就是个人见解了,易弦还是用了蚌壳勺子。

做好的鱼子酱放进密封的罐子里,存放在地窖中,可以保存大约两三周。

何田说最好吃的吃法,还是切一片肥厚的烟熏鲑鱼肉,放上一点点莳萝,加一勺鱼子酱,直接用手指放进嘴巴里。

“好吃到我几乎把自己的手指都咬掉了。”她这么说着,又涂了一块饼干,递给易弦,再给自己涂一块。

易弦接过饼干,“要是把烟熏鲑鱼肉放在一块起泡饼干上,再抹一点酸奶油,也很好吃。还可以再加一小片薄荷叶子。”

酸奶油、奶酪、黄油……这些奶制品是何田很少吃得到的。

由于没怎么吃过,她也很难想象这些食物的味道。

“奶酪有很多软硬程度,最硬的像石头那么硬,吃的时候要用刨子刨成碎屑,最软的,捏在手里一会儿就化了……黄油涂刚出炉的面包,再涂一点果酱,特别的香,其实不涂果酱就很香了……奶酪放在面包片上烘烤一下,就能拉出长长的丝……最好吃的乳制品还是冰淇淋。至于怎么做的……”

易弦是不知道冰淇淋是怎么做出来的。就连奶酪、黄油、奶油是怎么做的,他也是一知半解。

“大概是用鲜牛奶不停搅拌,然后再加上酵母之类的菌种发酵?”他仔细想了想,不得头绪,但依然十分肯定地说,“非常好吃。”

这味道何田目前只能靠想象了。

她破开的那几条狗鱼中,有两条的鱼卵是金黄色的,这些金黄色鱼卵做的鱼子酱和普通鱼子酱味道没什么太大区别,但却更受欢迎。

反正还能收获很多,鱼子酱又不耐放,她干脆带着这两罐金黄色鱼子酱去看看村子里是不是有人代为收购。如果有,卖了这两瓶酱,她的窗子钱就回来一点了。

经过几天休息,小麦又生龙活虎了,它一看何田把一堆食物放进一个草编包里,就知道今天又要外出了,绕着两个主人的脚下不停甩尾巴,忙得不亦乐乎,生怕不带它去。

这阵子的太阳真的十分毒辣,所以何田用带回家的芦苇和草给她的小船搭了个简易的棚子,虽然阳光还是会从边缘投射进来,但坐在棚子下面能有一些阴凉,比干晒着舒服得多。

从他们家到山下河谷的村子,通常要划两个多小时的船,回来的时候路程要加一倍,因为是逆流。如果水流速度变化,所用的时间也会不同。

出发之后,一路顺流而下,他们几乎没有怎么休息。

何田还有点担心,“待会儿你要蒙上脸么?”

易弦笑笑,“不用了。现在没人顾得上找我了。”

离这里最近的村子就在每年春天交易皮货的那片河滩附近。

穿过河滩的芦苇荡,有一个渡口,从渡口向西而行,步行几分钟,就能看见村子了。

村子中只有十几户人家,一共不到一百口人。大多数打渔和种植为生。有几户人家也种大米,虽然土地肥沃但是因为地势的问题,每次暴雨稻田就会被淹没,所以收成一般,他们通常只是留着自己吃,也会和别人交换一些。

如果从渡口乘船继续沿着河向南走,就会到达一个小镇。镇上有医生,有卖酒的地方和大一点的商店。

何田和易弦划着小船,在芦苇荡中的沼泽中拐来拐去,快到中午的时候到了村子另一边的小码头。

说是码头,其实就是挨着河岸搭起的一个木板架子,架子两旁全是一人多高的芦苇,立着几根木桩,可以用来栓船。

两人停好船,带着小麦上岸,见人问了问,很快找到了那个木匠家。

木匠家的院子里放着各种做好没做好的家具,床、桌椅、柜子、门……有的上了漆在晾干,有的还很粗糙。

木匠是个看起来有六七十岁的老爷爷,他叼着一个烟斗,正在做一只独木舟。

他坐在一棵白桦树的树干上,不停用凿子和刨子把树心凿空。

见到何田,他眯着眼睛想了想,“你都长这么大了?你奶奶呢?”

何田摇摇头,“不在了。已经快两年了。”

老爷爷放下工具,双手合十,“上天保佑她。”

“谢谢。”

他抬起下巴指指站在何田身后的易弦,“这是你男人?”

何田脸顿时爆红,她正支支吾吾的,那老爷爷打量易弦,“一看就和你们像一家人。干干净净白生生的,倒是和你般配。”

易弦听了心里暗乐,但不敢太喜形于色。

何田咳了一声,“爷爷,我们今天是来订窗户的。”

“窗户坏了?”

“嗯。被熊打烂了。”

“尺寸带了么?”

“带了。”

确认尺寸,选了玻璃,付了定金。价格果然让何田肉痛,但是易弦听着老爷爷一会儿一次指着他跟何田说“你男人”,心里美滋滋的,居然也没还价,爽快付了钱。

何田来的时候还犹豫过要不要用从五个匪徒身上搜出的那笔钱——“那没准都是抢别人的,这可是不义之财”,易弦可一点也没犹豫,“那难道把钱放在罐子里埋在地下?反正钱又没多少。”

确实不多。等两周后取新窗子的时候,他们还得再补上剩下的四分之一的尾款。

订好窗户,何田易弦按照老爷爷的指点,去了村中唯一一家商店,这个商店的主人也会收些山货和土特产,定期和南边的商人来往。

商店也很小,在房子当街的那面墙上开了个门,正对门的墙上摆了一面货架,最主要的,放在最显眼位置的是火柴、打火石、油灯、麻绳和织鱼网的线、梭子,还有铁锅铁铲,锄头菜刀之类的东西。

何田摇了摇柜台上放的铃铛,等了一会儿,柜台后面的门打开,走进来一个三四十岁的妇女,黑黑红红的脸庞,腿有点跛,见了何田,对她点点头,“想要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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