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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森林(99)

到了溪边,易弦按照何田的指示,先把蜜罐放在草丛里,再撕几片桑叶把罐子上的蜂蜜擦掉,然后再用蘸上水的草擦净罐子。

擦净的罐子放进草编的套子里,这样,就不怕磕碰了。

何田在溪边洗净竹刀和手套,摘掉斗笠纱网,乐呵呵坐在蜜罐前,拧开罐子盖,把食指伸进蜜里搅一下,“哈哈,让我尝尝今年的蜂蜜!”

黏稠的蜜挂在指尖缓慢流淌,她把手指放在嘴里,眯起眼睛,陶醉地“唔”了一声,“真甜啊!你也尝尝吧!”她招呼易弦。

夕阳照得他的脸庞微红,他看着何田,“怎么尝?”

“就用这个啊!”何田举起手指对他晃晃,“难道还要带上勺子吗?蜂蜜反正就是我们吃,难道还会嫌自己手指脏?再说不是才洗过了么?”

“哦。”易弦笑了。

何田正觉得这个笑容有点古怪,就见易弦握住她的手,拉到他面前,张口,含住了自己的手指。

咦咦咦???!!!

这这这这是在干什么啦——

她如被雷击一样呆住。

“嗯。确实很甜。”易弦松开她的手指,对她微笑。

何田觉得右手手指像是不是自己的了,想要弯曲也不行,想要缩回来也不行,她呆呆看着易弦愣了一会儿,脸和耳朵越来越烫,“我……我的意思是……你用你的手……我不嫌你脏。”

他“噗嗤”笑了一声,又把她的手抬起来晃了晃,“你不也刚洗过手吗?”

他们这时肩并肩坐着,可不知为什么,两人说话的声音都很低,像是在耳语。

何田想把手缩回来,可易弦把她手腕握得死死的,还一直似笑非笑盯着她看,她脸越来越烫,含羞带恼地用力一甩手想把他手甩开,不料,他就着这股力靠近她,向前一凑。

就像蝴蝶落在花朵上那样自然,他的双唇也轻轻落在她唇上。

小溪潺潺流动,被阳光晒了一天的草木散发清香,几只勤劳的蜜蜂趁着最后的阳光在花丛草地中嗡嗡飞行。

林子里永远有响声,可是这时,坐在林中的两人,所能听到的,只有彼此的心跳声。

这个吻轻而浅,却带着浓郁的蜂蜜甜味。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祝大家吃蜂蜜餐愉快。

第63章 杏子和樱桃

划船回家的一路上, 何田一直垂着眼睛不说话, 脸红红的。

易弦倒是一直微笑着,就算何田不理他, 他还是乐呵呵的,仿佛周围的一切都美好而新奇。

“哎你看好大一只红蜻蜓,翅膀还是金色的, 真漂亮呀。”

“夕阳照在水里真好看。”

“这里一定很多青蛙吧?你还想抓青蛙么?”

终于, 何田忍不住了,皱着眉瞪他一眼,“你怎么话这么多?”

易弦笑得眼睛弯起, “那你怎么不说话?”

何田脸一红,不理他。

没想到,他过了一会儿,又说, “我话多,是因为吃了蜂蜜高兴的。”

何田一听“蜂蜜”这两个字,全身的血都往脸上涌, 她“嗷”地叫了一声,松开船桨捂着脸。

易弦愣了一下, 想笑又不敢笑,抿着嘴, 轻轻捡起何田扔下的那只桨,架起双桨,慢慢划着船。

跟何田住了一段时间后, 他就发现她虽然住在深山,但却是很有些“娇气”的。

娇气的人是什么样的?

很多人对“娇气”这个词有误解,以为娇气的人吃不了苦,一旦物质条件达不到他们的预期不是不断抱怨就是自艾自怜,其实正相反,哪怕物质贫乏,“娇气”的人的生活不会因此过得粗糙,依然充满情趣。

这是易弦从何田家冬天也要放上干花装饰,还有她用风干的莲蓬插瓶时看出来的。

这样的人,内心世界是很丰富的。换句话说,他们心思细腻,情绪敏感,对情感生活的要求很高。同样的一件事,普通人的感受可能就像往茶杯里投了一勺砂糖,可对他们而言,也许是从山顶滚进河里了一块巨石。没准还可能是一场雪崩。

比如现在,何田表现出的害羞是易弦没法理解的。

除了害羞,她好像还有点生气,还有些可能她自己也无法理清说明的情绪。

易弦没什么和同龄异性相处的经验,只能凭着感觉来了。

划了一会儿船,他小声问她,“你生我的气了?”其实他并不觉得何田生气了,他没有预警的亲吻,确实吓了她一跳,也让她羞涩,但她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挣扎推拒。

何田摇摇头,双手放在膝上,侧着身,把脸扭在一边,低头看船舷边的河水。

看到她摇头,易弦立刻高兴了,再划了一会儿船,又问,“那……你不喜欢我那样对你?”

他等了好一会儿,心跳越来越沉重,眉毛都要皱起来了,才看到何田又慢慢地摇了摇头。

这下,易弦心花怒放,简直就想放下桨扑过去抱住她,就在这时,只见何田微微转过脸,小声说,“我……喜欢的。”

这句话如同火上浇油,易弦哪还能按捺得住,小船被他晃得乱颠,何田吓得抱紧蜂蜜罐子大叫,“船桨——船桨要掉下去了!”

易弦被何田含羞带怒地一看,不敢再搞事了,笑嘻嘻握住船桨,用力扳桨。

到了家,这时快九点了,两个人都饿了,何田出门前和好的面团已经膨胀起来,她在手上涂了油,再把面团揉匀,准备做点宵夜。

“我们吃什么啊?”易弦含着笑问。

“红糖火烧。”何田板着脸回答。

他积极地要求帮忙,围着何田走来走去,就像何田身上有磁铁把他给粘住了似的,一不小心,还踩了小麦的爪子一脚,小麦疼得叽哇乱叫,他又赶紧蹲下来抱抱小麦,“哎呀呀,对不起,对不起!来,给小麦揉揉爪爪。不疼,不疼。”

何田早就被他不错眼地盯着弄得又羞又恼,这时皱眉嗔道,“你嘴角不酸么?”

“为什么会酸啊?”易弦也知道自己嘴角就没再放平了,一直向上翘着,其实,就是他想,他也做不到,只要看着何田,身上好多肌肉就变成了不自由肌,眉梢眼角不由自主含笑,他笑着,还抓起小麦的爪子跟何田挥挥爪。

何田给逗得没法再板着脸了,叫易弦把面团切成小块,擀成圆片,她来做馅儿。

用四份红糖加一份面粉,搅拌均匀后和加热过的熟油混和,包在擀圆的面皮里,像包包子那样包好,开口收紧,向下,压成扁扁的,放入煎锅里,一面煎得金黄之后再翻面。

何田做的小火烧比手心还小些,一锅可以做十二个,煎的时候小圆饼中心鼓起来,满屋子都是甜甜的香气。

煎好的火烧外皮焦脆,咬一口,融化了的糖心就像岩浆一样缓缓流出来。刚烤好的时候还会很烫嘴,放了一夜之后再吃,就变得有点粘牙,又是另一种口感了。

刚好可以第二天去采野果时带上当干粮。

第二天一早,他们做完日常工作,就划着船出发了。

可怜的小麦今天又得看家。因为另一个蜂窝就在野果林中。虽然何田现在听到“蜂蜜”就想尖叫捂脸,可是她还是得尽快把蜜采了。

那片果林在河道的一条支流形成的河谷里。

还没划到岸边,就能看到河谷里白雾缭绕,云雾被初起的太阳一晒,快速上升,河面上空气湿润,隐隐含着一点果香。

上了河岸,草丛和灌木枝头挂着许多露珠,把他们的衣服鞋子都打湿了。

易弦跟在何田身后在灌木丛穿行,走了十几分钟后,阳光终于穿透了这片河谷上的云层,隔着老远,就能看到前面的林子中,树枝上果实累累。

橙黄色带点粉红的,是杏子,红得发紫发黑的,是樱桃。

走进了,还能看到几棵比别的果树都要高大的树上结着青色的果实,它们是梅子。

大多数梅子还是青色的,少数几个桃尖儿上刚露出一点粉红,就像何田害羞时脸上的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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