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娇妾掌家(卷一二三四)(160)

作者: 白糖罂 阅读记录

“禁军不如臣了解赫契地形,陛下派他们去,才是平白让人死在异乡。”席临川不作退让,抬眸一看,皇帝却也毫无改变决定的意思。

僵持片刻后,他无声一喟,终抱拳道:“臣告退。”

这样的黑暗已经持续了许多日。就算是作为地窖,这地方都太阴凉黑暗了些。

实际上却是个牢房……

绿袖回想着曾因看到诏狱的严刑而被吓哭的事,不禁一声自嘲,觉得那时真是太天真——相较于这地方,禁军们对待犯人的方式称得上“善良”。

几尺外的地方传来铁锁磕在木栅上的声音,绿袖费力地看过去,黑暗中依稀有两个人影。

她下意识地想躲,身上却使不上劲,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近了,一左一右地将她“提”起来,半拖半扶地向外去。

行出数丈,眼前豁然开朗。数支火把整齐地插在石墙上的钉出的槽中,映得满屋灯火通明。

她虚弱中下意识地抬了眼,眼前的片片光团晃动了好一阵子,才逐渐凝出明晰的画面来,这画面却让她狠狠一怔!

“你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听上去发音奇怪的汉语从不远处响起,她费力地偏头看过去,他赫契人轻笑一声,又道,“一个姑娘,三天粒米未进,不好受吧?”

原来……刚三天?

绿袖回一回神,仍禁不住地觉得他是在蒙她,她明明觉得已过了大半月了。

仔细想想,又知大抵只是自己过得漫长而已——这些日子她都只有水喝却没有东西吃,若当真是大半月,只怕已然饿死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绿袖的声音低得难寻,缓了好一会儿,才又说,“你们敢从大夏的地盘绑我过来……不怕官府查出端倪,触怒陛下么?”

“现在不是嘴硬的时候。”那人蔑然一笑,遂起了座,踱步走向数步外吊着的那人,又回头看看绿袖,“你们两个总要有一个人说的,这机会先给你,你看清楚我都会做什么,再决定是否主动告诉我。”

“你……”绿袖神色骤慌,未及说出什么,他已猛地扬了鞭子。

鞭子在空气中划出疾风,猛地落下间直吓得绿袖紧闭双眼。听得一声压抑着的惨叫,她又忍不住抬眸看去,见他本就遍体鳞伤的身上又添了一道新伤,自左肩斜划而下,嶙峋的伤口中皮肉外翻,看上去甚至不像是一鞭子打出来的……

她颤抖着看向那人手里的鞭子,他淡声笑着,竟配合地走近了,让她看得更清楚:“上面坠了两颗钉子,管用得很,毁你这张脸不是难事。”

她心中一阵狠颤。

“不然这样吧……”那人笑意未减,环视一周后,目光重新落回她面上,“我让你自己想一想。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东西……包括那个人,你都可以逐样看个清楚。”

他说着便向外踱去,打了个哈欠,“善意”地提醒她:“最好记得想想这些东西落在你身上是什么感觉,听说你是个不错的舞姬,别给自己惹麻烦。”

这话音落下后,厚重的木门在身后狠狠关上。

门响激得绿袖浑身一栗,而后,几乎是下意识地回过头去拽门,但很快便知那门是从外面闩上了。

周身颤抖不止地回过头,她再度看向十余步外吊着的那人,凝望一会儿,眼中挣出泪来:“大人……”

那人闻声轻颤,抬头看向她,眸中骤然沁出痛苦:“他们还是找到你了。”

这并不是她进入这刑房后说的第一句话,他却是刚知是她。绿袖细思之下,便知他大约是方才已晕厥过去,又被新至的伤痛激得醒了。

眼泪猛地涌了出来,她跌跌撞撞地走过去,因怕触到他的伤口而不敢碰他,无力地扶住旁边的石壁,有满心的话又说不出。便怔怔地望着他默了好久,终于,她说了一句:“我们会出去的……”

“绿袖。”他疲惫地低着头,微摇了摇,目光移向侧旁,向她道,“你看。”

她顺着看过去,见他右脚边的地上画了数道横线,皆是血迹所画,看上去并不整齐。

“我来赫契前,曾与陛下议定……若我被俘,宽云会即刻飞回皇宫告知陛下。陛下会以大局为主,决定是否救我,一共有三十天时间。”他说着,虚弱一笑,再度看向那些横线,“若无人前来,我便在第三十一天的黎明自尽。已经第二十五天了……我觉得可能……”

朝廷大概不会派人来了。

希望被生生斩断的残酷让绿袖胸中窒住,她连连摇头:“不会的……”

“你活下去。”他抬眸看看她,笑意苦涩,“你一直只是传信而已,你知道的事情没有那么要紧。他们若非要逼问,你告诉他们便是……但凡他们肯留你一命,你就还有机会跑。”

第五十章

她惊得说不出任何话,只一再摇头。他歇了一歇,又说:“宽云是我父亲给我的,它会带你去找他。唔……你自己去找他也行,随便找个官府,他们自会帮你。但你只告诉他们‘惊蛰’可不行,我……”

他长喘了一口气,刚能碰到地面的脚艰难地挪动了一些,离她近了一点:“我告诉你我的名字。”

绿袖浑身僵硬地半点也挪不开,怔然望着他凑近了,一股刺鼻的血腥气冲得她的神思猛然清醒。

她连忙迎了过去,屏息静听他说。

耳边一声熟悉的低笑,听得绿袖一阵恍然,感觉似乎还在长阳,他凑在她耳边以同样的笑音调侃她说:“大晚上的专程跑来给我送宵夜着实麻烦姑娘了,若不然,你索性住来我府里,宵夜归你管,府中事情也交给你打理好了……”

许久之前的回忆让她倏尔间又是眼底一热,狠狠咬唇不让自己再作乱想,忍着泪静听他的话。

他声音轻轻地告诉她:“我姓霍,名予祚。”

绿袖明眸一颤,霎显讶异。陡有一声惨叫传来,又惊然回头,却是什么也看不到。

目光所及之处,只有滴着凉水的石壁,和那扇紧阖的木门。

又一声惨叫。

这一回,连霍予祚也抬了头,凝神静思一会儿,看向绿袖:“你躲起来……躲到门后去。”

绿袖缩在门后,侧耳倾听外面的厮杀声,直紧张得牙关紧咬。

霍予祚亦凝神听着,想从叫嚷里听出个所以然来——因是这样被吊着,他横竖都是躲无可躲,若能从声音中听出自己接下来的命数如何,也算有个准备。

却是努力了颇久都毫无进展。除却像征死亡的惨叫之外就再听不到其他声音,连一句喊话声都听不到。

略有无奈地一喟,霍予祚看向门边面色惨白的绿袖,哑一笑:“不知外面是什么状况。如是我们逃不出去……”他啧了啧嘴,“也不知有没有人能给我们收尸。”

绿袖反应了一瞬,忽地也一笑。

类似的话,分明是她从前说过的。

那次是被聿郸逼着到祁川给贵族们跳舞,她半开玩笑地问红衣如果死在路上,能不能有人给她们收尸……

那时是真的怕极了,觉得赫契人都凶悍得很,必定难免会有危险。却全然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置身于与赫契人的斗智斗勇中、会经历比那时凶险百倍千倍的事情。

蓦地仔细回想,在这数月里,她虽则也担惊受怕,却从没有过能与那次相提并论的刻骨恐惧了。

怔了一怔,绿袖看向霍予祚,轻松而笑:“没有就没有呗……多大点事。”

来是她自己要来的,为的是能助他一臂之力、让他活着回去;然则天难遂人愿,既然做不到活着回去,那么得以死在一起也不算太亏。

霍予祚也一声轻笑,稍一点头,道:“也是,反正有人陪我同走奈何桥,一具皮囊如何,不要紧了。”

外面的厮杀声还在继续,明显离得越来越近了。终于,似乎有人撞在了门上,重重的一声闷响震在绿袖耳边,她却再没发抖。望一望那扇仍紧阖的木门,她转头向霍予祚走去。

上一篇:顾先生追妻日常 下一篇:总裁深度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