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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掌家(卷一二三四)(169)

作者: 白糖罂 阅读记录

席临川下颌轻抬,淡睇着众人,威严凛然。

然则兵士们的这一声“诺”却应得并不整齐了,许多诧异地目光陆续看向她,显震惊于她竟有那样的本事、竟是不靠他而引得万人瞩目?!

“也因为这个……我清楚她根本不是任人拿捏的人。”他苦涩一笑,看向霍予祉,语声朗然依旧,“世子殿下曾奇怪我为什么担心她不答应嫁给我——嗯,说来不怕丢人,我虽是玩得惯兵法、御得了外敌,却是左思右想也不知怎么才能压得住她——她有没有我,都活得很好,随便编排一场舞就能让自己丰衣足食地过好些年。”

“呼——”他重重地吁出一口气来,又说,“所以我只好放弃这事了,无法制住她,只好换个法子。”

他说着不忘又问她一次:“这些,你介意让满城皆知么?”

她又说“不介意”,于是他眼睛轻翻:“嗯,同样明晚之前,让长阳百姓知道,我其实是吃过败仗的,在一个姑娘面前。”

气氛轻松下来,因为他语中不做掩饰的颓丧,队列中有忍不住的低笑声沁出来。

目光齐聚之下,他转身走近她两步,沉然道:“因为找不到你的父母,所以我无法寄希望于‘父母之命’。”

她轻一笑,他又说:“而且你也未必听什么‘父母之命’。”

红衣点点头。

“所以,我只好问你自己的意思了。”

她眼帘轻轻垂下,静等着他发问。

席临川稍稍颔首:“姑娘芳龄?”

这话实在明知故问,红衣不抬眼看他才得以强忍住笑,一本正经地答说:“十九。”

“已过及笄之年,可有婚约?”

她摇摇头:“没有。”

他一点头,又道:“那嫁我为妻,可好?”

不知怎的,众人一边觉得这必是不会出纰漏的事,一边又忍不住为骠骑将军悬了口气。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红衣身上,每个人都在等她的答案。

红衣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从惊喜交集到顶点的情绪中,抽出了几许理智。

没有直接作答,她抬起头来,明眸睇了他一会儿,谨肃道:“我有几件事,必须先问过将军。”

席临川眼底的慌张一闪而过,遂道:“你说。”

“将军家大势大,嫁与将军为妻,我可还能继续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前排的将士听得清楚,知她是指继续打理竹韵馆的事,不觉一诧。

短短一瞬后,席临川却更让他们一诧:“可以。”

红衣忖度着点点头,又问:“婆媳关系自古难处,若日后与令堂生出矛盾,将军可能做到两面的话皆听一听、不一味地偏袒任何一面么?”

“自然。”席临川应着话,心中自言了句:我哪回让你吃亏了?

“在我眼里夫妻是平等的,若娶我为妻,将军可愿日后事事都同我打个商量么?我不需要将军事事护我,更想齐力对外。”

她认真地凝望着他,却见他面色一沉。

她也随之蹙眉,沉寂了一会儿,他坦然道:“军中机密我不能告诉你——这是军纪,其余的,我不做隐瞒。”

红衣颔首,他也有他不可破的底线,这样先行说明,很好。

“还有,我承诺不纳妾、不置外室。”席临川主动提及的这一条,惊得前排兵士嘴都闭不上了。

但凡家业大一点的人家,有几个不纳妾?!

他……他这么位高权重,他不纳妾?!

席临川瞥了眼众人这毁气氛的反应,目光挪回来,又一次问她:“嫁我为妻,可好?”

红衣突然紧张起来。

咬着嘴唇看一看他、又望一望夜色下队列齐整的众人。

一万将士加上送她来的禁军……一万多人正一同等着她给他的答案。

从来没有脑补过这样的求婚场面。虽然和普通的“当众求婚”一样有许多人看着,但这些人却不会给带她什么因为顾及后果而生的压迫感——就像他所说的,若她不愿意,他们半个字也不会透出去。

她再度抬眸望向他。

火把温暖的黄红光芒把他眼底的不安映照得清晰分明,她和他又已那么熟悉,稍作注意便察觉到他连呼吸都压得轻了。比她更紧张的样子,显是真怕她不答应。

“我嫁给你。”

她颔首低语了一句,身后禁军连带着前排将士们,一阵齐齐的松气声。

席临川却没什么动静,于是她抬头凝视着他,稍提了音,又说了一遍:“我嫁给你。”

这回,他舒气的声音比他们方才那一声加起来都重些。

心中喜不自胜,席临川克制一番后还是忍不住,几是下意识地伸了手,猛地将她一拉。红衣一声轻呼后撞进他怀里,他便听得一声羞赧的:“很多人啊!”

第六十章

“没事。”席临川一声低笑,臂上将她环得更紧了。像余衡睇了个眼色,余衡一揖,带军回营。

万人在夜幕下渐渐远去,用于照明的火把也渐渐离得远了。天地之间,似乎一切都空了下来,数名禁军不声不响地静立着,红衣伏在席临川怀中静闻着他的心跳,没了从他怀里挣脱的心思。

那心跳的变动太明显了。起初重而乱,似是还在惊喜中没有缓过来;而后逐渐放缓下来,变得和她所熟悉的心跳一样沉稳有力。

又偶尔还会有一声重些的,时而伴着轻轻笑音一起传来,不知是又想起了什么。

红衣微微一哂,调整一番心绪,终于道:“我困了。”

席临川“嗯”了一声,说:“我送你回去。”

……“送”?!

她从他怀里脱出来,抬头望向他:“我回家去住。”

却没想到,他眉头一挑,竟说:“不行。”

红衣愕然:“为什么?!”

“我们刚和离了。”他揽过她的肩头往她来时的马车处走,笑声怎么听都带着邪气,“你得等昏礼办完才能进席府,嗯……现下你想住哪儿?竹韵馆?敦义坊?还是另置个别的宅子?”

“……”红衣哑了,再一次感慨他把流程上的事弄得真够清楚。一直愣着走到车边才回过神,看向车夫,说,“回竹韵馆。”

“不胫而走”的消息一天间传遍长阳各处,众人啧嘴品评间,越是细琢磨就越忍不住心底的那阵诡异感。

——提亲的那位是谁?大司马骠骑将军!传言中竟还说他当真紧张得很、怕对方姑娘不答应,这世道变了啊!

——那姑娘又是谁?本来就是他的妾室啊!居然还要先和离、请了户部官员到场把该办的事皆尽办了,然后再娶一次?直接扶正都不成了?这世道真是变了啊!

——哦,还有。给这名扬万里的少年将军当夫人,在谁看来都是美事一桩才是,可这二位竟是颇费了一番周折,骠骑将军竟还当众诚恳表示了一番对那姑娘的钦佩、明言她有没有他都能活,更主动承诺不纳妾、连外室也不置,这世道绝对变了啊!

竹韵馆中因婚事而起的忙碌程度,自这一日起翻了倍。

也不知席临川怎么做到的,明明不似霍予祚那般是皇室宗亲,竟也劳得尚服局过来量裁昏服。

红衣对这年代的昏服一点概念都没有,见那女官记完了尺寸,便上前好奇道:“昏服长什么样子?”

那女官抬眸一笑:“姑娘急什么,我们尚服局连夜赶制,最多两日便做好了,到时候送来姑娘自己看,不比奴婢说给姑娘听来得好?”

她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想了想,却又追问一句:“那将军的昏服什么样子?”

“呀……”那女官轻一笑,目光一扫她,“这个不能说,必要等到昏礼那日才能看。”

“……”

“姑娘的昏服什么样子,我们也不会告诉将军的!”

一副“很会保守秘密”、“很有职业道德”的样子,红衣的面色阴了阴,问她:“将军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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