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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掌家(卷一二三四)(193)

作者: 白糖罂 阅读记录

“我去看看!”红衣翻身便下了榻,伸手抻过衣衫,便要一边往外走一边穿。走了两步,却被那婢子侧身一挡:“娘子别去……”

红衣神色一厉。

“公子下了严令,不让娘子去广和苑,一步也不许进。”婢子小心地观察着她的面色,稍作停顿,又说,“所以……娘子您就算去了,那边的人也不会让您进去见的。”

红衣栗然呆住,听得她又说:“对陈夫人、少公子和小萄姑娘也是一样,且还有更奇怪的吩咐——平日里服侍的人大半也换了,目下在里面侍奉的,都是昨晚齐伯连夜新挑的。说是……说是孤儿不可、家中独子独女皆不可、有婚约的也不可。光这样说能用的人也还不少,但听闻齐伯将人召齐后又按公子所言说了些什么——没人敢透出话来,只是泰半人听了之后就不肯去了,气得齐伯大怒……”

这安排是什么意思,倒是不难理解。是他不想拖累别人,但病中又不得不有人照顾,只好去挑牵扯少些的、且自己愿意涉这险的。

依席临川的性子,做出这样的安排并不奇怪,但……

红衣完全没想到,甚至完全没有去想,他会不许她去见他。

他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个打算,一个字也没有提。

她默了良久,没有与眼前婢子辩什么,只说:“我先去看看母亲,晚些时候,请太医到我房里来一趟。”

红衣清楚,自己这对此早已有心理准备的一时都难以接受,陈夫人只会更加心焦。

走过熟悉的小道,红衣进入安然居时,便分明地感觉到周遭一片肃然。

第二十三章

婢子们皆候在外面,一个个的面色皆有些发白。见红衣入院,齐齐一福道了声“娘子万安”,而后,有掌事的婢子上前,低眉顺眼地告诉她说:“公子那边似是情况不好,夫人她……不想见人。”

“她是临川的母亲,我是临川的妻子。”红衣目光望向房中,轻声一喟,“还是有劳通禀一声。”

“诺……”婢子屈膝一福,应得有些犹豫,但见红衣面色亦是不好,仍只得进去禀了。

片刻后,她又出来回了话,伸手向里一引:“娘子请。”

红衣颔首,继而便移步入内了。这陈设精致的正屋似是变得压抑了些,陈夫人就在正屋坐着,请阖着眼,身子倚在靠背上,保养得当的面容上带着前所未见的憔悴。

“母亲……”红衣垂首福身,陈夫人睁开眼来,看一看她:“坐。”

侧旁置着席位,红衣想了一想,却是径直行去了陈夫人面前的案桌边,在一方软席上坐下,紧接着便拿起茶壶要给陈夫人添茶。

手初一拎,便觉得那茶壶格外的轻,显是空的。未及她起身去沏新的,就听陈夫人叹息沉重:“这安神的茶……我已连饮了数盏了。”

红衣微滞,遂将那茶壶又放了下来,轻声劝说:“母亲放宽心些,安神的东西也不宜多饮的。”

“‘放宽心’……”陈夫人无奈一笑,摇一摇头,“怎么‘放宽心’?御医来过了,说是疫病的症状,但谁也说不清楚好端端的怎么染的疫病……眼下高烧不退,又还有许多朝中之事要先说个清楚,已连续差人递了几本奏章进去,连安心休息也不能。”

陈夫人絮絮地说着,发沉的话语中带着无尽的疲惫和绝望,再度一声长叹后,又看向红衣:“你可去看过他了?”

“我就是为此事来的。”红衣锁着眉头,轻一抿唇,“原是想直接去看他,但被婢子拦了下来,说他下了严令不许我去,就算到了广和苑,外面的人也会挡着……”

她的目光定在陈夫人无力的面容上,话音未落,便见陈夫人面上的无奈更甚:“跟我也是这么说的。他这是怕拖累我们……罢了,他既有这心,就顺他的意。若真是疫病传给了你……”陈夫人面上隐浮起一抹淡笑,“他本也是万不肯让你陪葬的。”

“母亲且听我说。”红衣垂首,斟酌片刻,续言道,“临川担心我会染病这顾虑没错……但我们毕竟是夫妻,看他一个人熬着,我不安心。纵使有下人服侍在侧,终究也比不过自家人尽心。”

陈夫人听着,眉心便皱得又深了一分,红衣一哂,未待她反驳,便又说:“我不是想硬逆他的意思、搭上自己的命也要去看。方才来母亲这里之前,我着人请太医去我房里了——一会儿太医会为我把脉,如若太医觉得我身体情况尚可、应是不会染病,母亲可愿替我说说话,把那一众听命挡我的下人摒开么?”

陈夫人微有讶色。

红衣自认并不是很勇敢的人——就算并不“怕死”,也还“贪生”呢。

但“传染病”这事,也得分两面说,席临川担心她被传染自然有道理,毕竟数千年来,人类饱受各类瘟疫的折磨,这事不容小觑。可换过来讲,红衣也是从那有过禽流感、病毒型性肺炎、h1n1、n7n9……以及埃博拉等各种传染病的年代过来的人,对这些病的恐惧感难免,同时,也具备常识。

注意卫生、好好消毒、做好防护措施,都是时常听到的日常防疫方法,再者,是否会被传染,和身体素质的关系也不小,并不是说“传染病可怕”就可怕到“谁碰谁就死定了”的。

这样看来,席临川把他们都“隔离”在外的做法多少有点过。红衣觉得还是理性点好,先让太医来给她“检查”一下,再说能不能去看席临川的事。

见她神色坚定,陈夫人怔然片刻后点了头,俄而一喟:“还是你更明理些。那个顾氏,规矩倒是规矩,昨晚守了岁,今天早上也没忘了来给我问安——但听说了临川的病,就只会哭哭啼啼的,帮不上忙不说,还瞧着心烦。”

红衣听言,不自在间下意识地一吐舌头:“顾姑娘是夫人交出来的人,若论规矩,我怕是这辈子也比不上她。但我和临川既是夫妻,出了事就必是互相扶持才好,眼泪又不能给他当药使。”

陈夫人苦笑,遂又点点头:“你去吧,等太医把完脉,情况如何着人来回一声,咱们再做打算。”

“诺。”红衣欠身一应,遂拎裙起了身,回自己的南雁苑去。

太医“望闻问切”四步皆做得仔细,初时,红衣见他蹙眉只心下有点疑惑,但待得把完脉后,这疑惑得以揭开,却成了满心的纠结。

“夫人,可要臣去禀将军一声?”太医询问得小心,红衣摇摇头:“不急……大人让我想想。”

她便倚在榻上静思起来,心里乱成一团,目光也有点恍惚。识趣的婢子在外一瞧,便迳自请了太医离开,而后再看一看她,轻轻阖上门,不做打扰。

红衣这一思量,不知不觉间就思量了许久。

直想得头脑发懵,好像有无数光晕在眼前荡来荡去,弄得她思想都迟钝了,对眼下的事情完全回不过来神。

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心中悲喜交集,她又这般呆滞地躺了许久,听得“笃笃”敲门声。

“娘子?”门外传来的迟疑唤音让红衣略回了神,下意识地道了句“请进”,门就打了开来。

“娘子……”小萄跨进门槛望一望她,犹豫道,“您可有空么?奴婢……有些话想说。”

“你说。”红衣一壁应着,一壁坐起来,招呼她也到榻边落座。

小萄坐下后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打量着她的神色,轻轻道:“奴婢听说……娘子您原是想去看公子的,稳妥起见又先让太医把脉。但晌午时太医来过后,您就没动静了?”

红衣一哑,看着小萄这副有些不安的神色,轻哂道:“我没改主意……只是在想一些事。”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小萄一时窘迫,缓了缓,又说,“奴婢也是突然想到了些事情。”

“什么事?”知道小萄也是重生的,红衣心中稍稍一悬,不知她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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