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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掌家(卷一二三四)(20)

作者: 白糖罂 阅读记录

她身上搭了件薄斗篷,从胸前的褶皱处依稀能判断出她的手紧攥在那里。行走间步子混乱,斗篷前面时有开合,众人便得以看见……

那原该平整服帖的曲裾交领凌乱地敞着,几乎能看到她的锁骨了。

众人皆是难以震惊的神色。

“缕词这是、这是……”同为歌姬的聆琴磕磕巴巴半天,怔然而道,“莫不是碰上……地痞流氓了?”

一语道出众人皆有的猜测。

那情状已太容易想到,缕词这是被人非礼了。

齐伯很快闻讯赶到。大抵是听说缕词正在虞氏房中、且衣冠不整,他便没有再往里走。

差了人去请虞氏出来,虞氏很快就到了前院,向齐伯一福,神色焦灼:“齐伯。”

“到底怎么回事?”齐伯问道,虞氏喟叹摇头:“还不知道。缕词什么也说不出来,同去的丝缎也吓得够呛,磕磕巴巴地说不出个所以然。”

齐伯眉头深皱,重重地叹出一口气来。

“不过,听丝缎的意思……”虞氏眉眼稍垂,声音硬了几分,“那巷子虽偏,但缕词又喊又叫,也是引来了旁人围观的。大概免不了有人知道她们是……”

“唉……”齐伯又一声叹气沉重。

红衣一颗心都揪着。于女孩子而言,若把各样不幸排个序,这样的事大概至少可以排进前三。

这在现代都是那么多人承受不了的事。偏这还是古代,思想保守那么多,遭遇了这般横祸……

还未及再多想什么,就忽听齐伯道了一句:“去平康坊寻个好去处,送她去吧。”

刚缓过神来的红衣再度惊住。

虞氏却应得很平静,好像一切都正常如所料一般地道了声“是”,又主动说:“会叫人来给丝缎验身的。”

齐伯点了头。

红衣心惊得平复不下来——平康坊,那是……

青楼齐聚的地方。

齐伯在片刻的安静后又发了话:“让她歇一歇,着人收拾一下,就去吧。”

一句话,几乎定了缕词接下来的人生。

第二十二章

“怎么能这样!”红衣脱口而出,心下愈感费解,一顿又道,“不是该报官、等着官府缉拿凶手才对么?!”

还没听说过出了强|奸案,把受害者送去妓院了事的呢!

众人一并看向她,一个个的目光,都好像她的想法很奇怪。

“身子都不干净了,怎么留在席府做事?”虞氏蹙着眉反问她,红衣一怔,即道:“她又不是公子的妾室,歌姬而已,和是不是完璧有什么关系?!”

“那如是公子日后看上她呢?到时候怎么办?”虞氏又道。

红衣简直觉得这个逻辑不能理解。

“先禀了公子便是,公子若是介意,自然不会纳她为妾啊!”

她觉得这才是因果清晰的想法,齐伯的下一句话却让她脑子里一懵:“这样的事,怎么能拿去脏公子的耳朵?”

红衣愕然地滞了滞,而后不可置信道:“为了不给公子添堵,就索性草菅人命么?!缕词已经那个样子了,送她去青楼,和逼死她有什么两样!”

“这是哪来的话!”虞氏面显愠色,上下一睇她,笑意森寒,“席府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事,与她同去的丝缎也没事。独她一个,还不是自己不安分,去了青楼恰合她的意——若当真无辜,自尽以证清白就是了。”

于是说着缓了口气,下颌微抬,目光扫过一众歌舞姬,冷峻地提点着:“日后都给我安分点儿,出了这样的事,传出去折了席府的颜面,就都是一样的下场!”

红衣惊得倒退了一步。

荣誉谋杀!

她脑海中闪过这从前只在宗教书籍上读过的词条,心里狠狠一坠。

是了……她正在目睹一项荣誉谋杀。

为了挽回一个家族的“荣誉”而杀死所谓“不贞”的人,哪怕这个人本身已是最可怜的受害者。

这种事情直到二十一世纪都还有,在这里存在就更加“合理”——原因归根到底都一样:周遭的氛围认同这种做法。

因为宗教、文化或者习俗,整个社会认为这是对的,所以有这个想法的人十分“正常”,不接受的才是异类。

红衣觉得如鲠在喉,自知难以改变他们这已根深蒂固的想法,但又实在做不到心平气和地看着缕词被送入青楼、然后死去。

缕词那么聪明,在她跳《佳人曲》遭遇意外的时候,当即反应过来,一曲高歌为二人都争得了机会。

而且还帮过她。那二百两的银票,缕词只留了五十两,其余都给了她。即便她口口声声说自己不缺钱,但……

那毕竟是一笔巨款了。

红衣还知道,缕词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她想为自己脱籍,希望那两个家人子能在宫中得宠、而后替她求一道恩典……

所以缕词做事八面玲珑,教起歌来尽心尽力,与家人子处得也亲近。她这么努力地想要办成这件事,可是甚至没能等到两个家人子进宫,就……

要被送去青楼。

“她怎会是自己不安分!”红衣抢上一步,强争道,“司乐这罪名安的,不觉得太‘莫须有’了么!遭遇横祸还要怪她不安分,她图什么?就为给自己惹麻烦么!”

虞氏喝住她:“够了!”

“你不能这样做!”红衣又喊道,“凶手逍遥法外、受害者一生尽毁,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虞氏却不再理她,转身唤了别的歌姬近前:“先去请郎中来,缕词的嗓子许是坏了。瞧瞧能不能治好,若不能,上等的青楼她还去不得了。”

——过分!

“我去求公子!”红衣脱口而出,喝出的嗓音有些可怖。

那刚走了两步的歌姬回过头来,满目愕然。

绿袖浑身一凉,连忙上前拽她:“别闹……”

“又不用公子为她做什么!”红衣愈想愈难受,哽咽道,“只要公子肯放她走就够了,日后井水不犯河水……怎么能直接送她去那种地方!”

“红衣你快闭嘴!”绿袖压着音在她身边急劝,直想堵了她这张嘴,“公子上午从宫中回来后就心情不好,你别……”

她却没来得及把话说完,红衣已夺门而出。

身后一叠声地呼喊,齐伯连声招呼人把她拦住,却到底反应得慢了。

红衣拚力跑着,身后几个小厮在追。她跑得气喘吁吁,好在这长年要日日练舞的身子体力不算太弱,咬紧牙关不慢下来,一路冲到席临川书房门口。

她顾不得礼数推门而入,几个小厮紧追着她也跟进去。

不待她说话,一捂她的嘴便要往外拖。红衣却身上狠一挣,在几人力气稍松地一瞬间,猛地跪了下去。

本就被突如其来的几个人弄得有点懵的席临川见状更是一吓,反倒回过神来,怔了怔,蹙了眉:“怎么了?”

重生以来就没见她行过这么大的礼,冷不丁地来这么一下……怎么看都像是“出大事了”。

几个小厮不得不放开她,但谁也没敢退出去。红衣觉得身后几人气势汹汹,也不敢吭声。

席临川愈觉奇怪,一□那几人:“你们先出去。”

顷刻间屋里就只剩了红衣和席临川两人。

红衣仔细琢磨着,不知这话怎么话才好——最为稳妥的做法,大概是……不让席临川弄清楚什么事,就点头答应放缕词走?

席临川好奇地看着她,知道她目下很怕自己,素来能避着他就避着,不知这回主动来是什么事。

“公子……”红衣一边斟酌着,一边谨慎开口,“如是……有个人因为一些事不能再留在府里,要去的那个地方会要了她的命,公子可会……发个善心,放她走么?”

席临川听得云里雾里,把她的话思索一番,问了句:“你出什么事了?”

“……不是。”红衣咬了咬牙,他淡看着她的欲言又止,道:“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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