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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掌家(卷一二三四)(215)

作者: 白糖罂 阅读记录

第四十七章

红衣咬一咬牙,暗说这话题抛得可真“委婉”啊。

接下来的话,显然就不是在同皇帝说了,略提高的音量带着商量的意思,皇后说:“临川,福儿和小溪年龄相仿,本宫又是你的姨母,他们表叔侄原也该亲近点。依本宫看不如让小溪住到宫里来,一来让他们互相有个伴,二来宫里照顾得也更细致。”

表叔侄……

直到皇后这般把辈分点出来,红衣才意识到这俩孩子压根不同辈!更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又见席临川一直沉默着,狠一切齿,迳自笑道:“皇后娘娘,小溪才四个月,正是离不开父母的时候。此时让她进宫,怕是不合适。”

皇后那一番话后并未添一句“你觉得呢”之类的询问的话,大有强迫的意思;红衣这一句答语,说得亦是生硬,就是母亲为孩子做主的意思。

皇后却不在意,颔首一笑,又说:“不妨碍她和父母亲近。你们平日都在长阳,你大可日日来宫里看她,这样于临川反是更容易些,上了朝后先来看她,然后在回府去料理别的事情,也无人扰他——算来和她也不过是每晚睡觉时分开,没有你想得那样会生分。”

她这样一说,红衣一时就有点应付不来了。

滞了一会儿,手在席临川衣袖上拽了拽,反被他一握:“别急。”

见他二人皆不吭声,皇后满意一笑,侧首询问皇帝:“陛下觉得如何?”

“嗯。”皇帝未予置评地随口应了一声,许是未觉得有什么不好,便向席临川道,“临川意下如何?”

红衣紧张地看着他,他终于抬了眼眸,站起身理了理衣衫,在众人的瞩目下,向大殿中间的宽敞过道上行去。

端正一揖,湖蓝色广袖展开、又恢复波褶,他直起身,舒了口气,闲闲道:“臣觉得不合适。”

上面默了一会儿,皇帝问他:“为何?”

“嗯……说不好什么‘为何’。”席临川有点为难地苦涩一笑,似是认真思量了一会儿原因,才又续说,“只是‘觉得不合适’罢了……臣是她父亲,此事还请陛下许臣做主。”

……哈?!

红衣坐在席上都哑了。

看看乳母怀里熟睡的席小溪,又看看在殿中回话的席临川,怎么看都觉得他这衣冠楚楚的样子底下还是藏着一股“痞”劲儿。

她还觉得这事有什么深不可测的呢、以为有什么要斗智斗勇的剧情呢,方才她还和皇后周旋得入戏呢!

怎么到了他嘴里,就又成了这么“简单粗暴”的应对方法?他那话翻译过来……那不就是“我是她爹我说了算”吗?!

年初五,从满朝文武到席府上下都被惊呆了。

皇帝下旨免了席临川的职、收了兵权,且连个原因都未说。

旨意是直接下到席府的,传旨的宦官踏进广和苑的门,语气抑扬顿挫得十分渲染气氛。读完了把圣旨卷好、往席临川手里一交,转身就走了。

正在卧房里陪着席小溪睡觉的红衣听得差点没晕过去,耳闻宦官的脚步声远去,立刻疾步往外走。

还未踏出房门就见席临川迎进来,悠哉哉的神色间竟一点失落都没有,从容自若地问她:“你听见了?”

“你……”她错愕不已,又怕声音太大打扰席小溪睡觉。一把将他拽出卧房,“陛下为什么啊!”

“我请的旨。”席临川微笑道。遂将除夕那晚回府后特意没提及的事同她说了,红衣哑了半天,怒问:“那日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怕你高兴得太早。”席临川啧啧嘴,“辞了官,我们就可以四处云游去了——我怕你高兴得太早提前连去什么地方都想好,末了陛下却不放人。”

她一时竟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

该高兴吗?好像是应该高兴的。这样她就再也不用担心他会死在战场上,席府又家底够厚,纵使无权无位,已有的家产也够他们“吃”一辈子。

但就是高兴不起来,反倒忧心忡忡的,甚至有点悲戚——大抵是因为这事太大了,让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一时便禁不住地将重心全放在了“失去了什么”上,觉得他受了重挫。

席临川凝视着她的神色,视线在越锁越紧的眉心上一触,便知她再想什么。

抬手在她脸颊上一捏,他轻松道:“高兴点儿。真是我主动请旨的——且我想得很清楚,没什么可难过的地方。”

“嗯。”红衣轻应着,连点头都点得很犹豫。勉力从那份不安和负面的情绪里走出来,她抬头问他,“那……你日后就不用上朝了?”

“是。”席临川点头。

她思了思,又问:“也没有没完没了的政事要琢磨了?”

他又说:“是。”

“客套乏味的宫宴、复杂烦闷的府中宴请,也都没有了么?”红衣竭力提着一缕思绪,将先前所不喜欢的事情都明确点出来,努力让自己觉得他不干了才是最好的。

席临川再度应说:“是。”

她却还是觉得有点落差感,维持着理智道了一句:“哦,那很好。”

在这样的事上,红衣尊重他的决定,却不代表人人都会如她这般。

陈夫人在听闻此事后生了一天一夜的闷气,而后怒然离开长阳,索性连上元节也不一起过了。

席焕和小萄也大为震惊,二人一同到了席临川的书房里,一唱一和、苦口婆心地讲了半天道理……

奈何席临川就一个反应:“哦。”

第三天,连六皇子都亲自登门了。且看席焕的反应,并不是他请来的救兵。

六皇子刚十六岁,比席焕还年轻些,冷着一张脸的样子仍未褪尽稚气。

他大步流星地进了席临川的书房,刚道了一声“骠骑将军!”,就被席临川抬手止了话:“殿下,那是几天前的事了。”

六皇子僵了一会儿,又气又恼地迳自在他案前的软席上坐下:“您到底什么意思?”

“大夏无战事,我想换个法子活。”席临川犹是答得轻松坦荡。对方到底是皇子,他起身亲自沏了茶来呈过去,倒是有点疑惑和意外,“在下却未想到,头一个来劝在下的外人,竟是六殿下。”

坐在旁边的红衣也是这个反应。

她一直以为席家和这位六皇子唯一的交集,便是席焕给他当了伴读。至于席临川,她和他在一起这么久,都不曾见他和这六皇子见过面,完全不熟的样子。

“……我一直很敬重将军啊!”六皇子显然有点急了,茶也顾不上喝,往案上一搁,又说,“上个月,父皇刚说要再为我请一位武将做老师,我便提了将军。他原是答应了,怎么将军……”

席临川眉头微挑,不再纠正他这称呼上的习惯。悠悠坐回去,道:“大将军比我阅历深,何老将军也征战多年了,殿下不必担心没人教您。”

“可是……”六皇子还要再辩,席临川目光不经意地一扫:“殿下还是请回吧。此前陛下和皇后娘娘都已劝过我,我若有心留下,早就不提此事了。”

红衣眼看着六皇子面上的怒意腾到顶点,面色白了许久,又慢慢地缓下去。

第四十八章

倒是将情绪控制得不错,举止间半点分寸也未施,他起身向席临川一揖:“告辞。”

红衣暗地里吐了吐舌头,腹诽席临川把六皇子气跑了。

再看看他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默默地替六皇子觉得他这张脸格外气人。

手指在他肩头轻杵了杵,红衣忖度道:“其实你也不用辞得这么干净?不当将军了,给六皇子当老师也挺好?”

立了战功、再收个高徒……简直人生圆满啊!

“嘁,免了吧。”席临川轻笑摇头,“就算我想,陛下也不会答应。”

红衣一怔:“为何?”

“因为陛下要给他找的是太子太傅或太子少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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