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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掌家(卷一二三四)(217)

作者: 白糖罂 阅读记录

席临川微滞,继续下拜,语气平静:“不是草民的错。”

皇帝被他这称呼一噎,没好气道:“哪个‘草民’敢打何将军的儿子?”

“哪个‘草民’也没被他欺负家眷啊。”席临川反应得很快。感觉衣袖被轻一拽,侧目看去,旁边的红衣又是挤眉弄眼又是动口型:你别争啦!

皇帝将他们这点小动作尽收眼底,轻声一笑,目光落在何庆背部的伤上:“御医在侧殿了。”

何庆忙一叩首:“谢陛下。”

他离开,殿里就只剩了这一家子了。

皇帝又看向小萄:“闵太妃近来总觉得无趣,你去陪她说说话。”

“……诺。”小萄叩首一应,迟疑着望一望席焕,躬身退去。

“六皇子在箭场射箭,席焕去跟他比试比试。”

“诺……”

又把席焕夫妻也打发走了。

席临川和红衣心里都打起鼓来,总觉得后面必有“阴谋”,又不好问,安静跪着。

皇帝绕过案桌,悠哉哉地落了座,复睇一睇二人,啧嘴道:“突然无权无位,滋味不好受吧?”

席临川微愣,抬头看过去,皇帝又道:“这还是刚没了官职,何庆就敢当众扫你全家的面子。待得日子长了,都会有怎样的议论,你可想过?”

红衣心下一喟。

怪不得皇帝要亲自料理此事,原是为了这个。

“六皇子应是已同你说明了心思。朕已打算立他为储,它日若他继位,你不必担心会‘盛极而衰’。”皇帝淡看着席临川,替他分析着个中轻重。顿了顿,手放在案头一卷明黄上,“继续当你的大司马,现在不是你隐退的时候。”

红衣心里发沉,甫要出言轻劝席临川接受,抬眸却见他面色铁青。

话语生生滞住,她抿唇斟酌了一会儿,觉得还是该让他自己拿主意。

席临川安静了许久。

两世的风光皆在脑中闪着。

八百轻骑夜袭赫契、速战速决直取敌军将领首级、十八岁封侯、及冠之年官拜大司马……

或许皇帝是对的,于他自己而言,一路这样的顺利,现下远不是他该隐退的时候。

他沉了一沉,只道:“陛下,大夏一时不会与赫契交战了。”

皇帝目光微凛,难以置信他仍是这样的反应,凝视了他须臾,才应说:“不错,但朝中不能没有将领。”

“可远无从前那么重要了。”席临川缓然一笑,颔首抱拳,“陛下,臣已体会过旁人几辈子都得不到的无限风光,谢陛下为臣的前程着想,但……”

他舒了口气,笑容有点复杂:“但臣觉的,现下于臣而言,该是可以换个活法的好时机;于大夏而言,平安而无战事,也正是选贤任能、休养生息的时候,大夏人才辈出,陛下要再培养一位新将领,也不是难事。”

仍是没有继续为将的意思。

皇帝摇一摇头,提醒他方才的事:“朕以为你很在意你的妻子和女儿。”

“是。”席临川点头,“臣纵使没有官位做倚靠,也会拚力护她们周全安稳——必要之时,臣可以拿命来抵。”

“……就这样?”皇帝大有无奈之色,清冷笑道,“你有几条命,可以护她们一辈子?”

席临川神色稍凝,少顷,缓缓道:“好过臣在朝为官、让她们提心吊胆过一辈子。”

还真是死都不松口。

皇帝复又摇了摇头,叹息惋惜,又说:“方才不怨何庆。”

席临川未言。

“朕让他找你的茬的。”他苦笑道,“朕这般留你,你当真还不肯留下?”

席临川颔首答说:“不敢承陛下抬爱。”

皇帝的叹息愈加沉重。便是连红衣,都清楚地感受到他那份惜才的心思了。

忍不住又一拽席临川的衣袖,他反手将她攥住,压音淡然:“什么都别劝。”

“朕可以拿你妻女的命威胁你留下的。”皇帝复又言道。席临川神色一紧,他迳自又说,“但还是算了。”

皇帝的视线一□侧旁的宦官,即有宫人上了前。他拿起案上的另一卷明黄交到那宫人手里,再度看向席临川:“这道旨你拿去,别的话朕不劝了。”

……什么旨?

席临川有些疑惑地接过,刚要展开,皇帝却说:“回府再看。”

“……”他的手停住,愈显不解。皇帝揉了揉额头,皱了眉道:“看完不必再折回宫来,日后无召也不准求见,免得朕想收拾你。”

“……哦。”席临川心绪复杂地应了,看看手里捧着的圣旨,又看看皇帝的神色,“那臣起来了?”

皇帝“嗯”了一声,淡道:“起吧。”

席临川松了口气,扶着红衣一同起了身,默了会儿,又问:“那臣告退了?”

红衣狠狠在他胳膊上一掐。

——干什么啊!

——为什么口气这么欠揍啊!

——挑事啊!

——怎么感觉皇帝现在这么可怜啊!

她尴尬地陪着笑看向皇帝,皇帝也正好抬眼看过来,目光在二人间一荡,平心静气地道了一个字:

“滚。”

席临川和红衣维持着不要脸的微笑,退出了宣室殿。

行下长阶,红衣扭头望了望殿门,一把抽过席临川手里的圣旨:“写的什么?”

“回家再看。”席临川将圣旨抢了回来,淡泊道,“陛下不想我折回来谢恩,我若此时看了又不谢不合适。”

红衣黛眉一挑:合着你已经知道写的什么了……

回府打开那道圣旨,事实却证明……席临川猜错了。

他没拿给红衣看,红衣看看他的神色,也不好去抢着看——之后将近一刻的时间里,席临川坐在案前,神色呆滞颓然,魂不守舍得好像刚目睹了什么天崩地裂的噩耗。

第五十章

她半天都没敢吭声,明眸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心中在使劲猜圣旨里到底写了什么。

抄家?皇帝刚才的口气不像啊……

下旨训斥一顿以抒发心中不快?那刚才当着面多骂两句多好啊,怎么也比让他拿回来看解气啊!

“……临、临川?”红衣终于忍不住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抬眼,忙问道,“怎么了?”

“唉……”席临川一声叹气,声音悠长,啧了啧嘴,吐了两个字,“自责。”

“……”红衣不解地望着他。

他颓丧地伏在案上,闷闷地又吐了两个字:“内疚。”

“……”红衣眉头一挑,终于伸手去取那现在被他半压在胳膊下的圣旨了,扯了一扯,他没主动挪开让她拿得方便,但也没做阻拦。

终于抻了出来,红衣目光扫过前面一大堆客套话,终于寻到那句重点:复赐冠军侯位,邑一万六千户。

一时连红衣都愕住,听到他发蔫的声音问她:“明白我的心情了吗……”

她木讷而僵硬地点点头:“懂。”

这道旨意,和席临川所想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他猜到皇帝必是赐了个爵位下来——因为这样的事此前也不少见。原本没有爵位、但是朝中重臣的臣子辞官,皇帝便额外赐个爵位下来,一两千户的食邑、最多三千户,让受封之人余生纵无实权也有荣华,算是对多年效忠的报答。

但他这个……

席临川的侯位,因那次遇刺后想保红衣、和皇帝使了个心眼,被皇帝一怒之下贬黜了。在那之前的食邑总共有多少,他也没有仔细算过——他对这样的事总是很不上心,一切封赏的旨意传来,他就依礼接旨、接完就忘,何况他要为军中之事忙碌,封地又不用他亲自去打理,更没多在食邑数字上分心。

但即便是这样,蓦地见到“一万六千户”这数字,他也明白这大抵是怎么来的。

这决计高于他此前的食邑,且高了不是一星半点,端然是把后来免侯位后几次出征凯旋的封赏也加上了……

朝中食邑比他高的,大概也就只有大将军郑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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