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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掌家(卷一二三四)(26)

作者: 白糖罂 阅读记录

“听说何府的人伤了你。”皇后的声音悠悠绵绵的,稍稍一顿,“冠军侯为给你出一口气,非迫着何家公子跟你赔不是,从昨晚的闹市闹到今天的早朝,直弄得何将军下不来台。”

红衣清晰地感觉出身边的缕词浑身一悚。

皇后又继续说了下去:“陛下要本宫做这个主,本宫能如何做主呢——你是什么身份,你比谁都清楚。你且说说,你想要什么?”

缕词踟蹰了好一会儿,面色十分为难。似乎并非在思索“想要什么”,而是实在怕说错了话才不敢妄言。

红衣默不作声地陪她一同跪着,等了一会儿,听得她颤颤巍巍道:“奴婢什么也不求……”

“那照这么说,迫着何家公子赔不是的事,是冠军侯为保全席府颜面而为的了。”皇后笑看向席临川,短舒了口气,又道,“这就简单了。你要面子、何庆又舍不下脸来向个贱籍歌姬赔不是,本宫就做个主,赐缕词一死,对外只说是自尽。也赐那几个恶人一死,再在延康坊里给她立个贞洁牌坊,你的面子保住了,与何将军和何公子……朝中重臣,还是和为贵。”

缕词登时花容失色,不顾礼数地愕然抬头:“皇后娘娘……”

“本宫知道你委屈。”皇后声色平静,“本宫自会厚葬你,许你一份哀荣。若你愿意,坊间街头流传的话本里都可以为你留下一页,流传下去,后人都会赞你贞烈。”

缕词的面色泛了白,薄唇翕动着想说什么,怔然看向席临川,滞了滞,终究把话都咽了下去,面如死灰地低头沉默。

红衣同样惊得说不出话,眼眸微抬,目光所及之处,几个宫娥正在侧旁备酒。药粉磕进斟了酒的瓷盅里,想来该是剧毒。

“来人。”席临川垂眸凝视手中清茶,神色未动,待得有宦官入殿听命,他又道,“送她们两个回府。”

“临川!”皇后沉声一喝,“你不要太过。”

席临川面色微阴,搁下茶盏回看过去 :“皇后娘娘还是听臣把话说完吧。”

珠帘后,皇后稍点了下头。

“先纠正一处——昨晚西市是臣先起的事不假,但今日早朝,何庆并不在场,并非臣挑事在先,而是何将军先提了此事。”

众人一愣,一并看向何袤,何袤沉然默认,席临川又道:“在此之前,何庆着人动了缕词也好、臣下战书决斗也罢,都是二人私事,无关‘朝中重臣’,更无关军中。”

众人各自思量,而后陆续点了头。席临川静了须臾,续说:“所以臣逼着何庆道歉,并非为了面子,更不是有心让何将军难堪。”他说着看向何袤,面上一弧笑意,“何将军多虑了。”

“那你到底图什么?”皇后的声音愈发冷了下去,亦带些许无奈,“闹得这样大,街头坊间议论不停,连陛下都惊动了,你到底是为什么!”

“为缕词。”席临川声色平静。起了身,拱手一揖,“恰如皇后娘娘所言,此事出后,街头坊间议论不停。臣打听一二,得知相较指责何庆不善而言,竟是议论缕词自己不安分的声音更多。”

他稍抬了头,向侧旁退了半步,将挡在身后的缕词让了出来:“还请皇后娘娘细看一眼,缕词也就刚及笄,与皇后娘娘膝下的阳信公主一般年纪。遭此横祸已是不幸,还要担受无端指责,凭什么。”

他凛然一笑,字字有力地砸入众人耳中:“若不让满城百姓知道何庆认错赔礼,关于她的闲言碎语就洗不干净!臣迫何庆道一句歉,换她日后数年平静,错在哪了!”

殿里一阵回响。安静之后,都没有人再敢说话,几人齐刷刷地看向皇后,帘后也在静了片刻后,才传出声响:“陛下让本宫平息此事。”

“息事宁人不能拿无辜者的性命来换。”他半点不让步地一语呛了回去,“伤了人的,是何庆;逼何庆道歉的,是臣。这其中纠葛与缕词何干?没有赐死她了事的道理。”

连红衣都感觉得到,皇后现在窝火极了。

席临川不让步,就把此事逼到了一个死角上,唯一的收尾方式就是何庆道歉——可何庆明摆着抹不开面子。

红衣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事的起因,归根结底是从那天的晚宴开始。何庆不服席临川为侯,把火撒在她头上,一剑砍过来,席临川拉开她迎了上去……

之后席临川赢了,下了何庆的剑,当众让何庆难堪了一阵子。

但是……

何庆更是说了许多难听的话,不仅直指席临川出身卑微,更连带着把皇后、大将军都骂了进去。那么……今天这般,又为什么连皇后都向着何家?

就算是“顾全大局”,也没有这样豁出去的,何庆那话,损的可是她母仪天下的颜面。

她抬起眼帘,视线投在面前的背影上。

轻甲后面,暗红色的斗篷把他的身形完全挡住了。但依旧能看出他后脊笔直,端然没有半分退缩的意思。

红衣怔了怔神,突然觉得这层镇静之下,藏着她看不明白的压力。

皇后气息沉下,不再看他,只问身旁的女官:“酒可备好了?”

端然是心意已决。

第二十九章

“是。”那女官欠身,应得平淡,“已备好了。”

“端给她。”皇后看向缕词,又说,“吩咐六尚局,各样陪葬的物件,循着翁主的仪制备齐。”

“姨母您……”席临川牙关紧咬,搭在案上的手狠攥成拳,目光划在那女官面上,“你试试看。”

气氛僵得愈发厉害了。

“倒不如缓缓吧。”敏言长公主沉沉静静地开了口,带了几许思量,又道,“本宫好奇一句——既是这缕词的事,旁边那姑娘怎么回事?本宫记得你叫红衣?可是昨日陛下一并召进宫的?”

红衣抬眸看过去。

想想宴席当晚大将军到过席府,也知敏言长公主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

于是被这刻意的发问搅得心里发毛,她颔了首,应道:“是。”

“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长公主问得更近了一步,红衣看向席临川——他刻意不提的事,她也不知该不该说。

她可不敢招惹他。

“看你这样子,倒像是有话,但冠军侯不许你说了。”敏言长公主一语戳破她的心思,闲闲一笑,看向皇后,“喏,皇后您瞧,到底是临川大了,有些话不肯同你我直言了。依我看您也别急着赐死缕词,不然就临川这脾气,能拆了您这长秋宫。”

方才紧张的气氛在她的一席话后成了闲话家常的味道。皇后神色稍霁,语气也缓和了:“那长公主以为如何?”

“谁知道他不肯说的是什么事。”敏言长公主一声嗤笑,“估计连陛下都不清楚。那陛下让皇后娘娘断这事,可真是难为人了。”

敏言长公主慢条斯理地说着,红衣清楚明晰地感觉到她在搅、混、水。

“依本宫看呢……”敏言长公主思量着吁了口气,“在座的都是和此事相关的人。临川你有心瞒着的事,本宫不逼你说,倒不如……”

她微微一笑,看向红衣:“红衣,你从你知道的事里,挑句不打紧的说。好歹让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知道知道,他到底赌着什么气。”

挑句……不打紧的?!

红衣一阵紧张。

这话听来简单轻巧,实则并不好办。长公主把难题全推在了她身上,分寸全让她自己拿捏。

说得轻了,解不了眼前的僵局;说得重了、把席临川不想说的说出来,又都是她的错。

红衣抬起头,再度看向眼前的背影,眼中满是为难——她怎么知道席临川要瞒的到底是哪一句!

心知在座的都是人精,眼下这位长公主显得格外精。就这么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把这烫手的山芋交给她……

红衣长长地吸了口气,思忖道:“君侯凯旋设宴那晚,何公子要……奴婢跟他回府,给他做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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