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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掌家(卷一二三四)(30)

作者: 白糖罂 阅读记录

心情不好得很明显,他好像根本就不隐藏什么,不耐和困倦全写在脸上。她便有点心焦起来,怕他一会儿不耐更甚,懒得听她说,或者听了更烦。

感觉心上有个小人儿急得团团转着,每次有话想说都又噎回去,直急得想咆哮出来。

这厢,席临川客客气气地应承着旁边的禁军都尉府镇抚使,余光一瞥,看见红衣正要倒酒。

——敏症好了?

他还没来得及发问,就见她玉指蘸进酒里。

在她蘸了酒的手搁到桌上时,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跟着她的手放了下去。

“并非有意来迟。”她写了这么一句,手上稍一顿。他要继续看下去,恰有别的宾客来敬酒,他便先噙笑对饮了。

红衣还在继续写着:“……早先不知是公子指名要我来,以为是杜若自行安排,听丝缎之言才知是公子吩咐。”

她写完就静坐着等着他看,谁知来敬酒的那人藉着酒劲话也不少。

红衣呆若木鸡地坐了一会儿,垂眸看看桌子上的字——最初的几个已有些慢慢挥发了,再不看就没了。

席临川与人交谈着,感觉搁在案下的手被人戳了戳手背。

他只做未觉地把手挪开,过了会儿,又觉得有东西在胳膊旁边点了一点。

点得很轻,带着点犹豫不决的意味。他一眼横过去,当即就看到她猛缩了手。

之后红衣便想哭了。

他还是没看她写在案上的解释,案下的手却挪过来攥了她的广袖,弄得她的手再也动不了半分,只能老老实实地干坐着。

那蘸酒写出来的字,只剩“听丝缎之言才知是公子吩咐”这一句能看得清了。

那人终于一揖,转而离开。红衣觉得袖子一松,立时浑身都松了劲,忙要开口说个明白。

刚一张口,却迎面看到席临川横眉冷对的样子,问她:“你能不能老实点?”

红衣一下就被他吓回来了。

目下在这大夏朝,她暂且还没碰到过比席临川生气更可怕的事。

是以他要求她“老实点”她便老实了。既然他连听她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一时半会儿也就没有问罪的工夫,她迟些时候再解释……问题应该也不大。

心中惴惴地坐着,眼睁睁地看着案上的字迹全干。满桌佳肴近在眼前,她却没什么心思去吃。

第三十三章

宴席直到很晚才散去。旁的宾客陆续告辞,何袤将军与何庆向郑启和席临川施了礼后也离开了。

郑启将席临川送到了府门口,大抵因为有红衣在,二人并未多说什么。告辞时互一拱手,席临川客气地劝郑启先回了府,待得府门关上后,他终于看向红衣:“上车。”

红衣踩着早已备在车旁的矮凳,依言上了车。待得他也上来,她便急着要把才才未能说的事说个明白,刚道了声“公子”,就被席临川一眼瞪了回来。

“我不瞎。”席临川挑眉道,“你写的字我看到了。”

“……”红衣心头骤然一松,瞧一瞧他的神色,见确无生气的意思,又道,“不知公子叫我来干什么?”

她干坐了一晚上,什么事都没有。

“何家要为缕词日后的事作安排,她自己不肯见何庆,原想着你与她熟,让你帮着拿主意。”他说着打了个哈欠,“你到的时候,都说完了。”

她微微一哑,思索着又问:“那……如何安排的?”

“何家会为缕词脱籍。”他倚在靠背上,闭上眼睛,继续说着,“他们还说若缕词脱机后没处去,可住处何家。我没答应,与其去何家,还不如留在席府住着。”

红衣点点头,赞同地应了声“是”。很是为缕词高兴了一阵子,转而又想到自己的处境。

——自那三百五十两银子之后,还没有过别的大额进项,攒钱的进度慢得很,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攒够赎身的钱。

身边异样的安静来得太明显,席临川睁开眼,一睇她:“在想什么?”

红衣一回神,连忙摇头:“没有。”

他就不再追问,继续阖眼静歇着。红衣照旧因与他离得太近而浑身发僵,一路“僵”到了席府门口,直至他先行下了车,她才活动一下胳膊。

席府里安静得只剩蝉鸣。

席临川步子随意地迈过门槛入府,好像精神好了很多,一扫方才她在宴席上所见的不耐,让红衣有些反应不过来。

“齐伯,让厨房下碗面。”他一壁往里走着一壁吩咐齐伯,又向红衣道,“到我房里,吃完了再回去。”

“……”红衣微怔之后即刻想拒绝,还未及说话,他就又出了言:“方才你可一口都没吃。”

她也确实饿了。

就没有再做推辞,她跟着他回了房。

席临川留在房里的人总是不多,似乎多数事情他都更乐得自己做。上回晚宴后红衣到他房里见大将军时,房里一个外人都没有;这回也就两个婢子在。

见他回来,二人笑吟吟地施了一礼,一个去备水为他准备盥洗,另一个则去铺床。

他也不多话,迳自去了内间,红衣一个人留在外间,等面。

过了会儿,那铺床的婢子忙完了,走到外间时一抬眼,脚下一滞:“呀。”

红衣循着她的声音抬起头,又顺着她的目光向门口看过去。

“邹姑娘?”那婢子明显有点诧异,神色踟蹰地愣了半天,为难道,“公子……已准备睡了。”

那邹姑娘一双水眸四下望了望,末了看向红衣,脸上一黯:“哦……”

红衣和那婢子都听得出来,她这短短的一字应语带着点哽咽。

红衣不明情状没有妄言,那婢子却在她刚要转身离开时追了上去,挡在她面前,犹豫着道:“我去……禀一声?”

没有听见那位邹氏答话,那婢子很快走了回来,又进了内间。

片刻后,席临川与那婢子一同到了外间来。

红衣仍不明就里着,只是见席临川未落座,便按规矩起身一并站着。原本等在院中的邹氏回过头,望见席临川时怔了一怔,蓦地跪了下去:“公子……”

席临川一惊,忙去扶她,她抽抽噎噎地说不出话,咬着嘴唇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道:“公子……您就让奴婢服侍您吧……”

一语既出,席临川当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邹怡萱是他母亲送来的人,同来的还有个顾氏南芜。母亲的意思十分明白,这两个姑娘是为他“开蒙”的。

简单点说,就是妾侍。

上一世的此时他是按着母亲的意思纳了她们的,可这一世,凯旋之后先是那一众孤儿的事,没隔几天又是缕词的事。他全然忘了此时还有这么两个姑娘被送了来,目下见邹怡萱来了,才猛地想起来早在他回长阳的头一天,齐伯就跟他提过。

他随口让人把她们安置在了外面的宅子里,之后就把这事忘干净了。

眼下这出,八成是母亲听说他一直没搭理她们,找了她们的麻烦。上一世也有差不多的事,只不过那时二人虽不得他喜欢,但到底住在他府里,但凡母亲来时出言责备,他就会替她们挡回去。

这回看来,大约是母亲差了人上门问罪去了。

席临川深深地缓了口气:“你没告诉母亲,外面的宅子也是我安排的么?”

“奴婢说了……”邹怡萱哭得厉害,呜咽中满是惧怕,“可是老夫人说,养了奴婢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服侍公子的。若奴婢做不好这事,就、就打死了算……”

席临川的眉头稍稍一皱。

“奴婢不要名分。”邹怡萱怯怯地抬眸望着他,眼眶一红,眼泪掉得更快了,“奴婢只是、只是想为自己争条活路……”

眼前美人哭得梨花带雨,红衣在房中目瞪口呆地看了一会儿,心下大叹这席临川也真是……艳福不浅。

先是长公主这做舅母的送了八个正值妙龄的歌舞姬,接着又是亲生母亲直接送来妾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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