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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掌家(卷一二三四)(47)

作者: 白糖罂 阅读记录

接到自长阳城而来的回信时,席临川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悸动。

恰是又胜一仗,夜幕下军中篝火簇簇,欢庆的声音此起彼伏。

他拿着信饮完一盅酒就起了身,一语不发地迳自回到帐中。手心里竟有些冷汗沁出来,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两世加起来都是第一回。

屏着息取出信纸,他粗略一扫后眉头一皱,苦笑出来:字够难看的。

然后认真读下去,除却第一句是郑重其事地承诺腰牌保管得很小心以外,后面就都是无甚要紧的琐事了。

字里行间都能寻到一股没话找话的味道……

他一壁嫌弃着一壁读下去,再回神时惊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噙了笑,窘迫地四下看看,虽无旁人仍是一声尴尬的咳嗽。正了色敛去笑容,席临川继续读下去,目光倏然一震。

唐昭媛?

他似是对这三个字有点什么印象,一时却又记不起来。

红衣觉得自己近来的运气着实太好了。

唐昭媛时常传她进宫献舞,每回都少不了有些赏赐,样样看上去价格不菲。且还都是唐昭媛娘家送进宫的,拿出去当了也不违什么规矩。

红衣心里一阵松快,打算多赞几件拿到当铺一口气当掉,既省时间,还有一种视觉上的爽感……

仔细想一想,上一回得到那教家人子的钱,也是在席临川不在长阳的时候。到底还是主家不在才好“赚外快”——再深一步,归根结底,还是有自由的时候最好。

在夏季的末梢,席府中添了个小小的插曲——遭了严刑的邹怡萱被送回了席府。

据说,是指挥使为人谨慎,觉得既然已查明她确和赫契无关,这事便彻头彻尾地是席临川的家事。便不想让禁军都尉府搀和其中,免得一不小心惹得一身腥。

此等解释一说,府中众人倒也都明白。毕竟长阳城中势力纷杂,多一事总归不如少一事。

就只好把邹怡萱留下等着席临川发落了,乐坊众人听说她姑且被“安置”在了柴房里,席临川不在,谁也不敢擅自让她死了,于是还有吃喝供着,逼着她提着一口气熬着,熬到席临川回来。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生不如死”了。

红衣听罢幽幽一叹,到底没心思去对这曾经找过自己麻烦的人发善心。想着由她去便好,自己赎身在即,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下午时,宫中又来了宦官请她入宫。这回的这位宦官看上去有些面生,态度倒还是一样的客气,红衣蕴着笑与他一同往府外走。途经次进院门时与一“熟人”擦肩而过,近在咫尺间,一句冷嘲传进耳中:“虚伪!”

红衣脚下一驻,回过头去看向她,毫不客气地直言道:“你什么意思?惹事?”

席临川离开后,这已是她第二回和杜若生出不快了。

“你虚伪!”杜若也扭过头来,蔑然看着她,冷笑涔涔,“救孤儿、帮缕词,果然就是为了在公子面前显得心善——如今公子不在,邹氏凄惨成这般模样,也不见你再发什么善心了。”

红衣贝齿一咬就要反驳,杜若却先一声叹息,摇一摇头:“得了得了,我没本事斗不过你,你就当我是图一时口舌之快吧。”

“……”红衣的话被噎在口中,眼看着杜若再不多做停留地提步离去,自知自己要进宫也不能耽搁太久,冷□她一眼,暗骂了一句,“蛇精病!”

那宦官始终维持着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见红衣重新回过头来,更是只字不提方才之事,继续循着先前的话题同她闲说着:“听闻姑娘那支《佳人曲》跳得格外好,与当年的贤妃娘娘不相上下……”

从宫门到颖淑宫的路红衣都走熟了,进了颖淑宫宫门,途中路过的宫娥与她打招呼的态度也都比头一次亲昵了许多。

红衣走进殿门,却不禁浅浅一怔。

这是唐昭媛的住处,但往日来时,张云月和阮淇也都在,四人一同研习一番舞艺然后小坐闲聊,每次都是这样。

可这一回,不仅张氏和阮氏不在,就连平日端坐主位的唐昭媛也不在。殿中安安静静的,只有八名宫娥整整齐齐地侍立在殿中,弄得她都不敢往前走了。

红衣茫然地看向带她来的那宦官,那宦官咳嗽了一声,这才有一宫娥迎了过来,朝她一福,道:“姑娘,我们娘娘今天身体不适,便没召张姬娘子和阮姬娘子前来。娘娘正在寝殿等姑娘呢,姑娘请吧。”

端然是解释得伶牙俐齿,与方才疏忽了她到来、须得宦官提醒才迎上来的做法不太符合。

红衣心里便有点打了鼓,再深想一些就更觉得奇怪了——既然因为身体不适连张氏和阮氏都没请,为什么还唯独请了她来?

红衣悬着心,添了几分戒备,不动声色地随着那宫娥继续往里走。

进了寝殿,看到唐昭媛倚在贵妃榻上,看面色似乎是有那么点虚弱。红衣静了静神,若常行下礼去:“昭媛娘娘万安。”

第五十二章

榻上安歇之人费力地抬了抬眼帘,定睛看清楚她,便要撑身坐起来,口中笑说:“哟……红衣姑娘来了?快起来。”

那领着红衣进寝殿的宫娥上前去搀扶唐昭媛,红衣也依言起了身,唐昭媛坐稳了身子,便挥了挥手让那宫娥退下,掩唇轻打了个哈欠,笑容看上去无甚神采:“本宫到底不似姑娘这般年轻了,你别见怪。”

红衣颔首示意理解,唐昭媛招一招手,示意她坐到榻边。刚欲说话便一叠声的咳嗽,忙不迭地伸手去拿茶盏。

红衣离那矮几近些,自是要帮一把。茶水奉上,她踟蹰着问道:“娘娘若觉得不舒服,可要请太医来看看?”

唐昭媛稍一摇头。

一口气饮下半盏茶水,她才松了口气,面色微缓看向红衣,衔笑解释道:“请过了。太医院忙,说是要晚些时候才能来……等等便是了。”

唐昭媛说着,微偏过头来,目光定在她面上:“本宫想去院子里坐坐,看看你跳舞。乐工给你备好了,更衣吧。”

跳舞?

红衣眼底微凛,愈发觉得今日这一切都太奇怪,不请张氏阮氏却犹叫她来也还算了,眼下唐氏显然身子不舒服得很,却还执意要她跳舞……

红衣轻吸了口气,微笑着劝道:“娘娘既身子不适,还是好好休息为宜……舞乐一起多有些吵,怕是……不太好。”

她到底是不善应付这些事,说辞大是有些生涩。唐昭媛听言一笑,温和道:“无碍的,不挑那些个聒噪的曲子,就那首《佳人曲》便很好。”

唐昭媛怎么就这么喜欢那首《佳人曲》呢……

红衣心中的防线不由提得更高了,不知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见她仍执意要往外去,轻一咬牙,狠下心在她面前跪了下去:“昭媛娘娘……”

这举动反让唐昭媛一怔。

“昭媛娘娘病着,奴婢不敢起舞搅扰娘娘休息。”红衣竭力地让自己的话中充满语气,稍抬了抬眸,泪盈于睫,“纵是娘娘自己的吩咐,但、但若娘娘的身子出了什么岔子,还是奴婢的不是啊……”

这逼出来的演技。

红衣觉得话到了这个份上就该是够了,唐昭媛一时也果真未在说出什么来。这般静了一会儿,忽闻唐昭媛话音一冷:“你是执意要忤本宫的意了?”

“奴婢不敢。”红衣话语谦卑,身形未动,翻译过来其实也就四个字:我就不跳!

唐昭媛的面色阴了下去,心中思忖着,正欲再迫她一迫,余光瞥见门口有人影至,视线一抬,忙将话噎了回去。

红衣仍跪伏着,感觉到眼前的唐昭媛离了榻,而后听到一声问安:“陛下。”

红衣险些吓得晕过去。

脚步声顿了一瞬,而后传来的话语声中略有抚慰:“身子不适,就别跟下人置气了。”

“诺。”唐昭媛应话的声音软绵绵的,语中一顿,又笑道,“她倒不是臣妾宫里的人,是个舞姬,舞艺过人。臣妾病着不舒服,想看她跳舞解解闷,她不肯,臣妾才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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