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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掌家(卷一二三四)(57)

作者: 白糖罂 阅读记录

片刻后出锅装盘,这菜看着有点像红衣在现代时吃过的宫保鸡丁。小二将菜端出去,厨房里继续忙碌着,洗菜的洗菜、切菜的切菜,比觥筹交错的大厅还热闹些。

过了一刻,外面嘈杂起来。

有人叫叫嚷嚷的往这边来了,听声音似已喝得半醉,口中说出的话不清不楚,偶尔还能听见几句根本不是汉语的话。

后厨便安静下来,众人手上的活没停,但都免不了往外看上几眼,直至阖着的门“光”地一脚被踹开。

那人看上去三十多岁,果然是喝醉了的,脸色被酒气冲得通红,一左一右有两人扶着都扶不住他。

他站在门边定了一会儿,口中含含糊糊地嚷道:“那鸡肉……谁、谁做的!一股子腥味,吃得我家少夫人直、直反胃!”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不知要不要接这醉鬼的话。片刻,又有脚步声传来,“登登登登”的走得很急,是小二赶了过来:“这位客官,这边是后厨了,您下楼喝酒。”

“滚!”那人一喝间猛挥了手,小二猝不及防地向后倒去,跌在围栏上才站稳。那人又回过头来,氤氲着酒气地眼中沁出些许凶光,“谁做的!出来!成心给我家公子添堵!”

这是成心戒酒撒疯找上茬了,小二一见也没办法,在门口直递眼色,意思是谁做的就先出来,好歹先弄清始末,真要闹起来大不了找官府来平事。

“你有病啊!”孟持拿着菜刀就冲那醉鬼喝了一声,显然气恼不已,“那菜我做了没有几千次也有几百次了,头一回听人说腥!吃不惯大夏的东西你回赫契吃去!别跟这儿撒野!”

——霍,这里头还掺上国恨家仇了啊!

厨房中顿时一片肃杀,眼见着本就不愉快的事情被这一句话挑得更厉害了。两个扶那人上来的人也是赫契人,登时也显出不满来,撸了袖子就要动手的样子。

红衣在旁看得直抽冷气,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口,衣袖忽被人拽了一拽。

“红衣。”轻轻的一声唤,红衣回过头去,便见绿袖塞了块帕子过来,“快把手包上。”

“……啊?”红衣一愣。

“你以为那菜为什么腥啊!”绿袖压音道。

红衣登时了悟——是因为血气?!做熟了居然还能有腥味?!

虽是心存疑惑,她接过帕子的手还是一紧,悄悄地将那帕子在手指上一缠,悬着一口气接着看眼前的情状。

小二正惨白着面色劝架,说出的话却很生硬:“客官、客官您别见怪,那菜您不满意,本店另送您两道……”

“滚!”他再度推开小二,指着厨子冷然喝道,“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

“别在淮乡楼撒野!”孟持也喝了一句,怒火冲脑,说这话拎着菜刀就过去了,明摆着是要砍人。

反应快的人一声惊呼之后,方才不敢吭声地众人顿时成了拉架的,一边拉着孟持不让他上前,一边拉着那赫契人要他退后,那赫契人又哪里肯依,藉着酒劲撸起袖子就要打一架,眼见着要闹出人命来。

红衣缠着帕子的手指攥紧在手中,想要上前又没有勇气,思绪反覆几番后心念一动,她侧过头向绿袖道:“我下楼一趟。”

“红衣?”绿袖一愣,却没来得及拦她。

红衣心里有个并不确信的想法。

她觉得这能把淮乡楼包下的人必定是有些身份的,那么,古往今来居于“上流社会”的人,应该都是讲些体面的。

方才那人一口一个“少夫人”,多半并不是什么宾客,而是哪位宾客家中的随从。他藉着酒劲在上面闹事,底下的宾客未必知道,而若知道了,未必会由着他这么闹。

毕竟淮乡楼在长阳城中都略有些名气,在这儿见了血,对相关的人名声都不好。

她下楼时脚下走得很急,到了楼梯口时见着店里的另一个伙计阿白,阿白拦了她便问:“上面怎么着了?”

“打起来了!”红衣急道,就势一拽阿白,“究竟是哪位少夫人吃了不舒服?”

“嘿……别提了,是今儿这庆生宴主家的少夫人。”阿白道,说着举了举手里端着的水碗,“我得赶紧送水去,让她漱口。”

“……等等!”红衣当机立断,再度横在他眼前,不假思索道,“你去送水的时候,跟那位少夫人说两句话。”

阿白一愣:“什么?”

“第一,她家仆人在上面跟咱们的厨子动手呢。”红衣说着语中一顿,续言又说,“第二……你告诉她那腥气是新来的厨娘不小心割了手所致,跟厨子没关系。”

阿白犹豫着打量她两眼,踌躇着应了,又忙去送水。

红衣一颗心扑扑乱跳着等着人来,紧张得手越攥越紧,握疼了伤口都没意识到。抬头看看仍争端未平的二楼,又望望阿白方才去的方向,脚下踱来踱去,干着急。

少顷,终于有人来了。

五六个虽穿着汉服但仍能看出是赫契人的人从她面前疾步走过,半步没停地就上了二楼,过了会儿,又一齐押着那醉鬼折下来,很快就被淹没在厅中的人群里。

红衣松了口气,举步上楼。可刚到楼上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就有人来了,来者的视线在厨房中一划:“哪个厨娘割破的手?又是哪个厨子骂的人?我们少夫人叫你们去!”

第六十三章

“铛——”孟持手里的菜刀狠剁在菜板上,一言不发,气势汹汹地就出去了。

红衣愣了一愣,也跟着出去了。

二人跟着那赫契人一起,绕过热闹的大厅,去了侧旁一个安静的雅间。推开门,有个容颜姣好的异族女子侧卧在榻,黛眉紧蹙着,仍不住地抚着胸口。

侧旁有婢女服侍着劝她饮水,见三人进来,才忙不迭地退到一边,躬身不言。

房中还有一人,在房间一侧,正欣赏墙上巨幅的水墨画,一个年轻的背影很是挺拔。

那女子坐起身来,柔荑抚着胸口,抬眸便向孟持怒然道:“你们自己做坏了菜,还敢骂我们赫契人!”

红衣知道这事上确是他们自己理亏的,服务行业么,“服务”没到位,其他都是废话。抬眼一瞧孟持还是一副气哼哼的样子,哪敢让他说话,连忙赔笑道:“夫人恕罪。怪我怪我,这事都怪我,我……我是新来的,刀功还没练好,所以……”

她的话还没说完,正看画的那人猛地转过身来,睇一睇她,神色愕然:“红衣?!”

“丝——”红衣当即呲着牙抽了凉气,上下银牙紧紧地咬了半天,才道出一句,“聿郸……公子……”

这真是……冤家路窄。

红衣诧然望着他,徐徐吸着凉气静下神来,而后勉强地衔起笑容,问他:“聿郸公子怎么在这儿?”

聿郸的眉头轻轻一挑,而后一哂:“今天是我的生辰。”

“……”红衣的面容就更僵了。

他端详着她,反问道:“倒是你,怎么也在这儿?”

她挣扎着给了他答案:“我……在这儿帮厨。”

聿郸珀色的眼眸中显有一缕讶然闪过,他重新打量她一番,问得迟疑:“你……赎身了?!”

红衣点头。

“好快。”他笑了一声。

她却实在没心思跟他在这叙旧扯闲篇,方才打假骂战的事还没收场,孟持也还在此戳着。于是她敷衍地回了一笑,便转了话题:“公子,那份鸡丁……”

聿郸被她含着怯意却还是有力地望过来的目光看得一愣,遂缓了口气,颔首道:“罢了,小事一桩,没必要伤了和气。”

而后扬音一唤,添了两分厉色:“叫铁达耶进来!”

候在侧旁的两名婢子立刻出去叫人,很快,就把才才那闹事的醉汉叫了进来。他酒劲仍还没消,进来时身形有点不稳,冷眼一扫红衣与孟持,遂向聿郸一欠身:“公子。”

“谁准你闹事的!”聿郸一喝,愠意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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