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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掌家(卷一二三四)(88)

作者: 白糖罂 阅读记录

肩头筋骨多少伤了,牢中寒气又重,入夜后一阵阵往体内窜着。翌日一早,右臂酸痛得几乎提不起来。

又过了一天,这酸痛就发展到了扰乱神智的地步。

他可身在诏狱,接下来事情会如何发展尚还不知,眼下不是能任由着他疼糊涂的时候。万一说错了什么,给她惹麻烦怎么办?

这“以暴制暴”的法子,暂时缓解酸痛倒是很管用。

城中对于“骠骑将军突遭牢狱之灾”的事越议论越热闹的时候,边关再度燃了烽火。

此番传回消息的方式和从前不太一样。这一次,是恰好有禁军经过遭赫契人侵袭的村子,抵抗之后直接加急赶回长阳。

骏马在夕阳下驰过街道,百姓们连忙避让后抬眼望去,清楚地看到每个禁军的衣衫上都沾着血迹。

竹韵馆中,顿时炸了。

“大人……”谨淑翁主紧追着亲自到来的指挥使,强撑着气势道,“大人不能无缘无故从我这里带人走,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指挥使脚下未停:“所以先前,臣也不曾从翁主这里直接带人走。”他说着稍一偏首,手下立刻奉上一物,他将那明黄的帛卷塞道谨淑翁主手里,“这回是圣旨。”

谨淑翁主的面色当即变得惨白,望着手里的卷轴滞住,一时竟连步子也挪不开了。

这气势汹汹的架势,自然把红衣吓得够呛。

全身一切能使得上劲的地方都挣扎个不停,又哪里拗得过这些禁军,被半拖半架着出了竹韵馆的大门,二话不说往马车里一塞,接着跟上来两个禁军,分坐在车帘两侧,让她完全没得跑。

马车驶入皇城,在皇宫门口停下,红衣被“拎”下了车。

战战兢兢地被“押”进宫,红衣上下左右打量个不停,心里越来越怕。

席临川怎么了……

这句担忧在她心里荡了个来回,待得察觉后,又咬着牙深呼吸道:“担心担心自己吧!”

宣室殿前的长阶映入眼中,与宫殿搭在一起,宏伟雄壮。红衣紧抿着嘴唇没让自己就此被吓得哭出来,双腿发软地一步步往长阶上走。

殿中安静沉肃,龙涎香的气息缓缓地溢着,在人心头平添了一份压力。

根本用不着谁再来吓她,原本架着她的两个禁军一松手,她就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朝着数步外正坐于案前看书的人一拜:“陛下圣安……”

“来了?”皇帝随口一问,下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听寝殿一怒气冲冲地声音吼进了正殿:“你们吓唬她干什么!”

“……”皇帝微有愠色地一挑眉头看过去,红衣心头一紧蓦地抬头也看过去……

短短一瞬,二人就都把目光强拧回了原来看的地方。

红衣心中乱跳满脸通红,低头跪伏着,都还是觉得很难为情——席临川只着中裤鞋袜,上身赤裸着,肌肉曲线被毫无心理准备地她看了个清楚!

红衣和地面亲密接触着,表情拧了又拧,居然、居然有点想……再看一眼……

他对此全无察觉,复上前一步,冲着两个禁军又呛了一句:“吓她干什么!”

“去把衣服穿上!”皇帝忍无可忍地喝了一声,席临川这才一怔,嘴角轻搐了搐,闷声转身,回去拿衣服。

听得闲散步声传来,红衣终于忍不住,偷偷地、偷偷地抬眸瞧了一眼,他赤|裸的脊背撞入她眼中,而后她怔然看见,他右肩上一片青紫交映,足有两个巴掌大。

皇帝没再说话,低头继续看手上的书。有宫娥静静地上了前,扶着她站起来,又扶她去旁边落座。

茶水端上来,是清香淡雅的花茶。红衣却没心思去品这难得一见的“宣室殿特供茶水”,红晕从双颊一直蔓延到耳根,越刻意地不去想就越能一遍遍看到席临川方才的样子。

好讨厌啊……

若不是皇帝就在面前,红衣必要把这哭笑不得的心情喊出来,憋在心里实在太……太难受了!

片刻后,席临川再度从寝殿里走了出来。

脚下步子散漫,手上还在系着腰带,若非目光中仍含着惯有的凌意,这个样子简直像是个……

纨绔子弟。

他踱到红衣手边案桌另一旁的席上坐下,一睇那两个还杵在殿里的禁军,满是愠色,不依不饶:“你们就这么帮我请人?”

“行了!”皇帝喝住他,挥手让那两个禁军出去,又道,“你方才自己阴着脸说要见她,不怪禁军误会。”

“见风使舵!”席临川咬咬牙,扫一眼皇帝的神色,忍了未消的余怒。

余光微瞥,他终于注意到了红衣面红耳赤的样子。

“……”席临川面色白了白,稍一回思,大致猜到了她为何如此,碍着皇帝的面又不便同她说什么,尴尬地一声咳后,彻底安静。

“人你见着了,放心了?”皇帝淡言道,“回去歇着,三日后来廷议。”

“诺。”席临川闷闷一应,禁不住地又睇了红衣一眼。

“御医每天会去你府上两次。”皇帝又说,席临川一怔,即道:“不用!”

第三十三章

皇帝眉头一皱:“就这么定了。”

“……诺。”

红衣在旁坐着,静听着耳边的一问一答,舒缓开心中的羞赧。过了一会儿,她可算面色正常了,席临川也恰好起身告退。

她随着他一并站起身,屈膝一福,侧眸瞥见他长揖时右臂分明有些克制不住的轻颤,收回目光默了一默,跟着他一同往外退。

踏出殿门,席临川深吸一口气,似乎心情转瞬好了。

“将军……”她轻声一唤,见他转过头来,又因方才所见有点别扭起来,呢喃道,“将军,您……”

席临川面色微僵:“我方才不是有意的……”

实在是因为在诏狱里吃了亏心里不痛快,再一看她怕成那样就知是他们又“不客气”来着。心头怒火一窜,他无暇多想,扔下正给他看伤的御医就理论去了,压根没意识到自己……

半裸来着……

红衣本就羞怯极了,原有意将这话题绕过去,谁知他一语就点在了这事上。缓了许久才褪去的红晕一下又冲上来,她黛眉一拧:“我没想说这个……”

“……哦。”席临川尴尬着,感觉到身后冷风“飕飕”一吹。

“我是想问……”她抿一抿唇,关心表达得十分含蓄,“陛下差御医去席府,是为……将军肩头的伤么?”

他眸色一凌,而后眼眸微眯,认真地打量她一会儿:“你多看了……”

红衣一愣:“啊?”

“你多看了一眼。”他的笑容显然不善,吁着气幽幽道,“要不然你怎么知道我肩头有伤的?”

……!

红衣当即想从这长阶上滚下去摔死自己,抬眸狠一瞪他,冷着脸气鼓鼓地往下走,心里直呼:“好烦!”

出了宫,听席临川慢慢说清了近来的事情,红衣才全然放下心来。

他擅自驱逐聿郸的事犯了大忌、引得群臣不满要求严惩。聿郸回到赫契后,此事亦在赫契引起了轩然大波。汗王盛怒之下再度进犯大夏泄愤,孰料所侵之地恰好戒备森严、又正有禁军经过,硬生生抵御住了。

“愤”没泄成,倒是再度挑起了战事。

有战事的时候,便是用将之际。席临川战绩如何人尽皆知,在这紧要关头上,先前拖了多日的事自然而然地被一笔勾销,听闻皇帝在群臣面前说得明白:“非要求朕严惩骠骑将军的,替他打胜仗去。”

永延殿里当场就安静了。

三日之后,一众将领在宣室殿一齐议了事;五日后,大军启程,直奔赫契而去。

那天,在将领们出城的同时,红衣与绿袖同去了大悲寺。这还是她穿越以来头一回进佛堂,平心静气地下拜祈祷大军凯旋,心里又一个劲地跟自己强调:并不是为他……并不是为他!

与寺院中这一方净土相比,寺外的人群熙攘的街道……简直像在炫耀尘世的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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