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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节夫人(113)

作者: 冷月清梦 阅读记录

皮逻阁只专注着她话语里的内容,一时也没发觉她语气里的不对,只觉得铎月娘话甚有道理,有些好奇她哪里听得这么多,又想起她自幼与铎罗望他们玩在一处,或许是铎罗望背书时被她几下了也不一定。便笑道:“都女头发长见识短,如今月娘的见识却超过我了。那个破釜沉舟以前曾听夫过,却是记不太真切了。”

铎月娘见他如此,只得尴尬的笑了两声,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听哥哥们讲过,只是有人名项羽,我当时听哥哥好像,项羽乃悉、引兵渡河,皆、沉船,破、釜甑,烧、庐舍,持、三日粮,以示……士卒必死,无一还心。”铎月娘不想露底,故意把话得断断续续。

皮逻阁静静的看着铎月娘,心里却翻起了惊天巨浪,一直都浪穹偏安一隅,都不曾把三浪放在心上,如今见铎月娘不上书房都懂了这么多的道理,那铎罗望和皮罗邆懂的肯定比她还多,如此到是不能瞧了三浪了,随即故作无奈的道:“月娘,我没读过此书。”

正文 第十六章 家书

铎月娘‘啊’了一声,故作惊讶,“这原来是书里的记载呀,我还以为是谁胡编的故事,当时哥哥看我们无聊,讲给我们听的,我觉得有趣,便记在了心上。为此还缠着哥哥讲了好几遍,竟不知是书上的记载,还以为是那些无聊的书人胡编乱讲的。”铎月娘着似忆起往日种种,面上浮起一丝浅浅的笑意。

皮逻阁看着她面上的笑意,心里莫名有些吃味,“月娘给我仔细那个故事吧。”

铎月娘调皮的一笑,“三郎想听,不过我讲故事可是有条件的。”

“允你便是,调皮鬼。”皮逻阁不由失笑。

铎月娘歪着头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得直白了些:“好像是一个叫项羽的人与一个叫章邯的人率领了军队在巨鹿大战;项羽不畏强敌,引兵渡漳水。渡河后,项羽命令全军凿沉了船,砸了锅灶,烧了行军的营帐,每人只带了三日的粮食,以示悍不畏死的决心,要么赢,要么死。巨鹿一战,大破秦军,项兵威震诸侯。”

皮逻阁仔细品味着铎月娘的那些话,“月娘的意思是,无所畏惧。”

铎月娘摇头,“也不是,无所畏惧只是鼓足将士的勇气,我觉得应该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应该是心理战的一种,打战还是要有谋略才好。”

皮逻阁摇头失笑,“又是谋略,我最不擅长此道,求月娘帮我拿个主意吧,如果越析来侵扰,我们该如何决策才好?”

铎月娘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我不过是爱听故事,听哥哥们讲了些而已,觉得有趣也便记住了一些,哪有那本事给你出主意。”

铎月娘如此一,皮逻阁反而不好意思了,只好拱手作揖,深深给她施了一礼,以赔不是:“原是我听故事入迷了,竟错认为月娘也是有谋略的,是我的错,我给你赔不是。”

铎月娘不愿与他再纠结战争的问题,只觉得无趣,他问的太多,而自己只是一个政治上的白,实在回答不了他那些高深的问题,索性拿起他刚才递过来的瓷瓶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白药,我昨天连夜审了那几个犯妇,有人招认趁乱用发簪扎了你,我便寻了药来。”他顿了顿,问了一句,“月娘,还疼吗?我帮你上药。”

铎月娘不由懊恼的想抽自己两耳光,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宁愿与他扯一晚上的战争问题,也好过在他面前脱衣,如今也只能含糊的道:“不疼,我都没注意到,她们估计是被我打怕了,连扎到了谁都不清楚吧。”铎月娘被那些恶妇扎在了背上,她自然是不愿意在他面前宽衣的,虽然了要给彼此一个机会,可现下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心里还是有些抵触。

皮逻阁笑道:“当年二哥你们姐妹是辣椒,我还觉得有些过了,如今见你打就打,把她们一个个都打得哭爹喊娘的,一时倒也觉得很是贴切了。”

铎月娘白了他一眼,“三郎如此,对我可不公平,试问如果一只疯狗追着你咬,你怎么办?”

皮逻阁笑道:“让它便是,人总不能与狗计较吧!”

“是不能和狗计较。”铎月娘不乐意了,神色清冷了几分,“但是,如果这只狗天天追着你咬呢?”

皮逻阁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铎月娘也不逼他,直接道:“那就关门打狗,把它打怕了,自然不敢再盯着你咬了。”

“所以你就关门打狗了?你可知当时我远远看见了,还真为你捏了把汗!若她们不惧怕你,都一起打你,那可怎生是好!如果我晚到一些,或者是母亲先到,你该如何自保?”皮逻阁想起那晚的光景仍是有些后怕,铎月娘一个人追着一群人打,索性除了刘氏,别的人对她的身份还是有些敬畏。若都如刘氏一般,后果他还真不敢想。

铎月娘迟疑了一下,听出了他话语里关怀的味道,只能低声道:“绿桃自幼陪着我一起长大,我从没有打过她。她也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嫣然虽然是新得的丫头,伺候我到也尽心,甚合我意。自保的问题我没想过,只觉得她们动了我的丫头,我自然要先出了心里的恶气才好。我是浪穹的铎月娘,可杀不可辱。我的丫头也不能动,先前只有一个绿桃,如今还有个嫣然,谁都不能动。”铎月娘宣布了她的所有。

皮逻阁无奈的摇头,“是是是,可杀不可辱,你的丫头谁也不准动。”皮逻阁笑了一下,语气严肃了起来,“第一次见你打架,你们是两个打一个,到也没什么,这次你一个挑了一群,倒真让我刮目相看!只可惜你从未曾想过来寻我,月娘,我一直在你旁边,只要你转头便能看到我。”接着又认真的补充了一句,“今生让我来保护你,可好?”

铎月娘有些讪讪,她当时许了那厮一个心愿,让他把皮逻阁请到这里来,只是为了防张氏为难,给自己找个助力,并没想过他会帮她,或者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依靠他。见他的认真,只好轻轻点了点头。心里暗骂一声‘废话,你是我老公,你不保护我,谁来保护我。’虽然如此,想到先前他带她出门,看赛装节,手把手写心愿的一幕由浮上心头,如今想起,手背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让她不由多了几分触动,还要相信他吗?铎月娘没有答案。

皮逻阁默默的看着铎月娘,良久俯身在铎月娘耳边轻声了一句。铎月娘的脸不受控制的染上了红晕。皮逻阁心里柔软了几分,一抹温柔的笑爬上眼眸,轻声问道:“月娘可敢和我赌一局?”

“我从来不赌,自然也不会与你赌。”铎月娘有些赌气的了一句,却不知是与谁赌气。

皮逻阁哈哈一笑,“我用一辈的时间来与你赌,你会欢喜我,我们会相守到老。”

铎月娘无奈的抽了抽嘴角,她们本就是夫妻,是一辈的事,她欢喜不欢喜他,结果不都一样吗,至少她暂时没有改嫁的心思。随后皮逻阁又闹着要帮她上药,铎月娘便装傻卖乖的不肯妥协,皮逻阁无奈,只得妥协,“等那两个丫头来了,让她们帮你好好看看,别留下什么隐疾才好。”接着又与她了些逗趣的话。直至深夜,铎月娘催促了多次,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好要陪她一起跪,却也只跪了那么一夜,便再没见到他。铎月娘不出心里的感觉,只能暗骂自己一句笨蛋,怎能如此轻易就相信了别人。

在祠堂里跪了三日,终于解脱了,铎月娘抖着脚,挪出祠堂,只觉得头顶的阳光是那么的刺眼,晃得她头晕,让她不由眯起了眼。绿桃来接铎月娘回了秋归院,抬眼看着那个门匾,烫金的字,端端正正,仿佛在嘲讽铎月娘一般。让铎月娘心里多了几分感慨,进府不过一个月,已接二连三的闹了这么多事,不由有些头疼,她不喜欢这样的日。当时想到秋归,是给菊花一个归处,其实何尝不是想给自己一个归处,如今看来,这归处也不适合她,她一直是个不现实的现实人。比如自己来到这里已经十多年,可她依然无法把自己全身心的融入,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过客。她以局外人的方式,旁观者身边人的喜怒哀乐,她一直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如来时一般,悄然归去,再不留一丝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