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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节夫人(145)

作者: 冷月清梦 阅读记录

多少年后,铎月娘仍记得她挺着肚默默的跟了几条街的事的,那时她也曾为他感叹造化弄人。有情人终不能成眷属,谁曾想,就这一声阿媛,让铎月娘一无所有。

她虽然生在首领的家里,但时罗铎对他们的溺爱,让她很清楚民间的事,比如:他们口中的祖父在民间的称呼是阿老,祖母则是阿奶,还有母亲是阿嫫,对姐弟的称呼也比较亲昵,直接就是阿姐、阿哥、阿弟。名字只有一个字的大多都加了个阿字。原媛、阿媛,铎月娘苦笑,好想自己能糊涂一回。

这几天,铎月娘很不对劲,总觉得心烦意乱,勉强做了会针线,就被针扎了几次手,渴了,要喝口茶,又觉得那茶水烫得她心慌,索性手一翻,砸了茶杯。

嫣然急忙跑了进来,“主怎么了,可有烫到手?”

铎月娘气不打一处来,不由怒骂,“你这丫头也惯会偷懒了,也不知道茶水我向来不喜欢太烫吗,怎么弄了这么烫的茶水来给我?你做事是越发的不上心了。”

嫣然唇角蠕动了几下,终究忍着眼泪,没半字。

绿桃捧着腌制好的话梅走了进来,看了嫣然一眼,笑道:“这死丫头可是偷懒去了,姑娘莫要动气,担心身,快吃颗话梅止止渴。”着看向嫣然,“姑娘茶水洒了,给姑娘再换一杯去。”

“唉!”嫣然低低应了一声,捡起银杯走了出去。

绿桃看着委屈的嫣然,叹了口气,把话梅放下,这才了一句,“姑娘着急上火,怎么也学会拿丫头出气了,嫣然本没做错什么,姑娘心里烦恼,也不该把气出在丫头头上,丫头也是人生父母养的,这可是姑娘自己的。”

铎月娘也知道刚才自己的脾气大了些,到底没好意反驳,手指无意识的在绣线上划动,只觉得一颗心总是七上八下的,就不能好好的落回原处。

绿桃知道她的心事,轻轻一笑,低声在她耳边了一句,“姑娘放心,波冲有美人伺候,已经有许多时候不理正事了,今年的观音市,波冲没去。”

咚的一下,铎月娘悬了多天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原来她一直在为那几个人担心,她在这世间的牵挂本来就少,难得有那几个人,自然他们的一切也牵动着她。

也幸得绿桃机敏,看出了铎月娘的不对劲,早早派了人去打探,这才知道了这些。

铎月娘得了这消息,这才觉得狂燥的心,终于又有规律的重新跳动起来。

大唐开元八年星魂节,皮罗邆携妻阿慈回来祭祖,祭祖完毕,阿慈不慎染病在身,病得下不了床,皮罗邆只得滞留了下来,陪着阿慈在落幽阁暂居。

七月十五,中元节刚过,铎月娘就开始了阵痛,绿桃和嫣然吓得手足无措,张氏不待见铎月娘,根本没有准备稳婆。皮逻阁又被盛逻皮指派,去土主庙祭祀先祖未归。

嫣然绕过张氏的眼线,终于把消息递到了落幽阁。皮罗邆得知消息,急忙奔出府去找了稳婆来,得益于铎月娘心态平和,又经常走动。她在死亡边缘苦苦挣扎了一个下午,在痛到极致后,终于平安诞下一个男孩。

可她不知道,那一天,皮罗邆挺直着腰背,身边是他的铁弓,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立在产房外,听着铎月娘一声声痛呼,整个人的精神都崩到了极致,终于听到了第一声孩的啼哭,他松了一口气,听稳婆是个儿的时候,他也高兴了半天,心的抱着孩,看着那皱巴巴的孩,不由皱了皱眉头,低喃了一句,“你娘亲那么美,如何生了你这个丑样?”

听得几个稳婆都心的掩口偷笑,她们怕极了这个不苟言笑的郎君,可如今看到他抱孩的笨拙模样又忍不住偷笑,有胆大的,开口接了一句,“郎君笑呢,那家的孩刚出生,不都是这个样,长开了就漂亮了。都不嫌母丑,郎君到嫌弃自己的孩了。”

几句话得皮罗邆脸上一红,有心想辩解自己是孩的舅舅,不是父亲,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得摸出一把金锁来,心的放在了孩的身边,第二天便早早带着阿慈回了邆赕。

张氏听得皮罗邆半夜奔出府门请稳婆的事,不由冷哼一声,“就她精贵,不过是个庶女而已,哪个女人不生孩,她好歹还能在床上生,多少贫苦百姓家里的女人不都是在草垫上生的孩。”

一旁伺候的王麼麽听了,眉头皱了一下,陪着心道:“夫人的是,也因着这个,所以家里有人仙游了,才有了在灵堂上跪草垫,披麻戴孝的习俗,为的就是要让后人别忘了先人的养育之恩。可到底是邆赕的少主去请的稳婆,奴婢们哪里敢拦着他,如今母平安,也算是给浪穹有了交代。”

正文 第四十六章 东风

张氏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她是不待见庶女,可架不住铎月娘背后有个浪穹,还有个时时帮衬着的邆赕,也只得压下了心底的不悦。

皮逻阁归来,听铎月娘生了的消息很高兴,给孩取名阁罗凤。铎月娘不是很喜欢这个名字,阁罗凤不就是后世记载的第五代王吗。她宁愿她的孩儿只是个普通人,过着普通人的日,夫妻间没有算计,平淡相守,一生和乐。

只有绿桃一直在心里为皮罗邆报不平,那天她可是看得真切,皮罗邆只有一句话,“她活,你们活,她若不得安好,我定要了你们全家的性命为她陪葬。”把几个稳婆吓得战战兢兢,半点不敢马虎。也只有绿桃知道,他紧绷着神经在产房外站了许久,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吓得除了帮忙接生的,别的人都只能躲在院门外听情况;当他听到孩第一声啼哭后,紧绷的表情才瞬间放松下来。当他心的接过那孩看了一眼后,绿桃分明看到有什么晶亮的东西从他眼眶滑落。他是如此在乎自家姑娘,可惜该在乎自家姑娘的那人,却不知身在何方。

让府里的人都摸不着头脑的就是他们的四姑娘,那个庶出的阿慈,都病得下不了床,却在铎月娘刚生完孩后,她的病立马好了。第二天,随着皮罗邆早早出发回了邆赕。

孩满月后,铎月娘抱着他经常在廊下晒晒太阳,阿佑走过来看着孩,半晌了句,“可惜了!”

铎月娘问道:“什么可惜了?”

他不理铎月娘,自顾的道:“原来如此!”

铎月娘被他没头没脑的话的莫名其妙,也不理他,他突然又冒出一句,“我的衣服破了,让嫣然给我做一身吧!”

铎月娘被他没头没脑的几句话逗得郁闷,索性头也不抬,丢了一句,“你自己与她去,她做不做我不管,你的事,我更懒得管。”

阿佑显然有点生气,低低骂了一句,“蠢女人!”

铎月娘抬头起疑惑的看他,他则是扬着头,看向不知名的远方,也不知他目光的焦距在哪里,只有一丝可以的潮红慢慢爬上他的脸庞。铎月娘寻思他应该是在闹别扭吧,比起寡言和傲娇,他和皮罗邆绝对有一拼。想到皮罗邆,心里又是一阵柔软,不由叹了口气,道:“我与她便是,做不做那是她的事。”

阿佑唇角微扬了一下,“白国有蛇女的传,蠢女人,空了可以打听一下。”没头没脑的留下这么一句,阿佑转身离去。

铎月娘哄着阁罗凤,那的孩儿触动着她心底最深处的柔软,如今自己当了娘亲,终于理解了那年一声‘阿爹’,时罗铎为何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原来这就是亲情的感觉。当下也不把阿佑的话放在心上,寻了个机会,随便提了下,阿佑想要新衣的事。嫣然到是个心善的,听铎月娘一,便点头应下,“去年我们在灵宝山只给他做了一身,见他一直穿着,估计没有换洗的衣服吧!奴婢今年给他多裁两身,好让他有个替换的。”

绿桃打趣道:“衣服都裁了,也不差那一双鞋袜,你就好人做到底,到底给他备齐了,省得他费心来求。”着嗤嗤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