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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节夫人(150)

作者: 冷月清梦 阅读记录

铎月娘笑道:“是很大的一笔,但是如果民心所向,我们收复蒙巂不过是顺手的事而已,何须再浪费兵卒,养大一个人可要好些年呢。”

皮逻阁道:“前些日听夫讲学,夫大唐太宗皇帝过‘君为舟,民为水,君为轻,民为贵,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想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吧!”

铎月娘温婉的笑道:“三郎也开始做学问了,我只记得大哥过一句,民心所向,你便引申了这么多,绕得我头都晕了。”

皮逻阁笑道:“以前觉得自己能读懂书信公文就够了,遇到你才知道书本里学问大了,只能再学一些。”他想了想,继续问道:“那天夫了一句‘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我记得月娘以前和我过楚霸王的故事,很是神勇,为何不能学?”

铎月娘歪着头,看了他一眼,猜不透他的心思,只能道:“楚汉相争,原本项羽有优势可以灭掉刘邦,但是却选择了分地而治,分天下而管,导致后来刘邦的发展,并最后将项羽逼到乌江自刎,含恨而死!”

皮逻阁抚掌而笑:“这个我却是知道的,有个典故叫鸿门宴。”

铎月娘点头,“还有一句话,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皮逻阁笑道:“对、对!还是月娘你懂的多,没进过书房,真是可惜了,铎罗望的学问肯定是一顶一的好,才能给你这么多的故事。”

铎月娘笑笑,“大哥和五哥都是顶好的。”

皮逻阁面上一僵,随即浮上一抹温和的笑意,把那些莫名的情绪都藏在了眼底,铎月娘心里想着自己的事,也不曾留意皮逻阁面色的变化。

两人闲聊了几句,皮逻阁便急着处理公事去了,铎月娘也没了闲逛的心思,便回了秋归院,嫣然早得了绿桃的吩咐,等候在一旁。

铎月娘看了看左右,索性进了屋,让绿桃在屋门口做针线,守好门户。嫣然见铎月娘如此神秘不由有些局促不安。铎月娘也不话,进了屋,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坐好,让嫣然也一并坐了,斟酌了半天的用词,这才问道:“三郎与原媛?”开了个头,却不知道该怎么下去才好,一时觉得有些为难。

嫣然却惊了一下,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急忙看向门外,见屋门关得好好的,这才松了一口气,重新坐了下来,有些犹豫,不知如何开口。

铎月娘看到嫣然的反应,心里模糊的猜想有了方向,当即道:“我只是有些好奇,所以想问问,你可知道。”

嫣然犹豫了半天,此事知道的人不多,当时府里知道此事的都没了踪迹,她也是从皮逻岚的口中略微知一二。

当时也是皮逻阁要迎娶铎月娘,皮逻岚心里不忿,多喝了几杯了几句醉话而已。如此又纠结了半天,才心的道:“此事奴婢也不太清楚,只听二郎过几句醉话,三郎贪心,别人都不敢要的彩凰为了挣得越析的帮助,他娶了也就罢了,如今又把他唯一看上的姑娘抢走了,如此花心,只不知在石门关等他三天三夜的姑娘心还会不会痛。”

“石门关?”铎月娘有些惊讶,那不是蒙嶲的地盘吗。

“是”嫣然点头,把声音又压低几分,“咱们府里大郎君的那位娘,心仪的人并非大郎君,只是后来出了差错,才嫁给大郎君,主没见到大郎君对她向来都是百依百顺吗,还不是有了这个由头。”

“可我记得在我拜鞋那天,她曾帮我过话。”铎月娘有些迟疑。

嫣然笑了,“主产的时候,还是她第一个带人赶到,还请了大夫来,来主能康复,她功不可没。”

铎月娘越发疑惑了,既然如此,她没理由借彩凰的手害自己才是。只听嫣然道:“不过那位主的心思谁都猜不透,表面上看温婉柔静,与大郎也是夫妻恩爱,可三郎每次有事,她都帮衬着,给我们三郎卖好是经常的事。所以谁都猜不透她的心,只是如今都过了这么些年,那些儿女的情义,或许早就淡了吧。”

铎月娘手指慢慢摩挲着息魂,心里一片了然,原来如此。她微微一笑,“你且去吧,今日之事切勿提起。”

时间就是一捧流沙,流着流着便没了,推恩啖利的政策在蒙嶲取得了很好成效,蒙嶲的民心里只有蒙舍,他们的照原诏主已经没什么人提起。

原罗已经悄然长大,蒙舍府里好吃好喝的养着他,要什么给什么,还请了夫教他读书,只可惜夫来一个被他打跑一个,再没人敢教他。原媛了他几次,却没一点效果,只得连连叹息。如今更是闹得过火,但凡他闯的祸事,能压的压下了,不能压的,皮逻阁便出面帮他摆平了,如今的原罗,借阿斗的一句话,便是‘此间乐,不思蜀。’

铎月娘这几天,经常带着凤儿到花园里喂鱼,凤儿每次都惊奇着睁大了玛瑙一般的眼珠,追着水里的鱼儿跑,见凤儿高兴,铎月娘带他出来的时间也更长些。

皮逻阁手拿着一串手串,高兴的走了过来,看到她正逗着凤儿寻开心,也是心情大好。当下也不避讳旁人,直接拉着铎月娘的手,把那手串戴到了铎月娘的手上。

铎月娘仔细打量了一下,是瑟瑟串成,颗颗色泽剔透,圆润饱满,犹如水滴,是难得的珍宝,比起当年自己送皮罗邆的那一串,有过之而无不及,心里不由生了几分喜爱。

却听得有吵闹的声音,抬眼望去,只见池塘的对面,一个少年正和一个丫头拉拉扯扯。丫头被逼急了,一直在哀求,少年却不愿放过她,仍拉着她不放,把丫头都气哭了。

皮逻阁看了看,微皱着眉头,“母亲前些天一直在头疼,原罗已经大了,通了人事,祸害了府里不少丫头,我们该好好想想办法。”

铎月娘笑道:“这有什么为难的,他是蒙嶲的人,送他回去便是。”她可没忘记那天嫣然是哭着回来的。虽然没让原罗占了便宜去,到底是把丫头吓着了。

皮逻阁一愣,这原罗相当于质,送回去就失了对照原的压制,不由有些犹豫,“送他回去?”

铎月娘笑道:“照原眼睛不好使,哥哥嫂嫂帮忙了这些年,也该休息一下了。三郎不如送他回去,顺便帮他夺了诏主之位,有了他主事,大哥与大嫂也可以早日归来,我们阖家团圆。”

皮逻阁想了想,嘴角慢慢浮起一丝笑意,“蒙嶲的民现在十有八九民心已尽归我蒙舍了。月娘,你这算不算是,民心所向。”

铎月娘浅浅一笑,“自然算,只是不知要算在谁的头上,可莫要便宜了旁人。”

皮逻阁手指微动,叹息一句,“立嫡立长,名分上我没占到便宜,终究是为他们做嫁衣,白忙了一场。”

铎月娘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他是狐狸,而她不过是稍微知道那么一点点历史而已,生于和平年代,受过高等教育,重生后又被时罗铎呵护长大的她如何斗得过狐狸。她只求安生立命,保住自己的命,为了邆赕,为了浪穹好好活着,只是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张秀会出那样的话,只有她活着,邆赕和浪穹才会好好的。

三天后,皮逻阁带人护送原罗回了蒙嶲。成功的帮助原罗夺得诏主之位。然而大郎皮逻晟却在混乱中被流箭所伤,不治身亡。盛逻皮大怒,罚皮逻阁在祠堂思过。

铎月娘没想到皮逻阁会如此大胆,可他终究是自己唯一的依靠,便每日里送饭之余皆在祠堂里陪跪。皮逻阁心里感动,对铎月娘更上心了几分。

半个月后,盛逻皮处理了皮逻晟的身后事,想着府里事物终需要人打理,虽然给皮逻岚去了书信,却迟迟不见回复,也是个悬念。

皮逻晟的未亡人原氏也极力为皮逻阁撇清,哀哀哭求,只当日时局混乱,是她没有照顾好皮逻晟,怨不得皮逻阁。如是再三,盛逻皮终于松了口,皮逻阁终于出了祠堂。盛逻皮经此一事,精神大不如前,只得选择性的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由皮逻阁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