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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节夫人(196)

作者: 冷月清梦 阅读记录

铎月娘瘪了瘪嘴,这么快就败北,实在没意思。夜幕降临的时候,皮逻阁带着阁罗凤走进了佛堂。铎玉娘在佛堂转了一圈,佛堂方方正正,有两层楼房高,阿嵯耶观音高高的被供奉在最正中,纤细苗条的身形,露胸裸足,面貌端方,手做法印。铎月娘围着观音转了一圈,发觉自己竟无事可做。

末了,又在一侧,发现了一间的禅房,里边只有一桌一椅一榻,一套文房四宝,还有几分佛经,都放置的比较随意,榻上的被都没有叠好,看来布置的很是匆忙。

众人原以为铎月娘会求饶,会服软,可等了几天,佛堂里都静悄悄的,送饭的丫头每次被询问,都是一句,“主在抄写佛经。”

张氏眼见如此的禁锢,都不能让铎月娘折服,不由恨恨的道:“抄吧,抄吧,把去年大唐赏赐的金刚经也拿了过去,让她一并抄了。”

皮逻阁一直挂心这铎月娘的近况,可惜盛逻皮病种,张氏又在气头上,只得借着探望阁罗凤的机会,寻了个空,带着阁罗凤,悄悄去见了铎月娘。

阁罗凤见了铎月娘自然又是一番依依不舍,皮逻阁深感溃败,自己的妻儿,想见一面都是如此困难,自己却无力护她们一分。皮逻阁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阁罗凤请教铎月娘一些功课上的问题,又讲一些夫的趣事,也觉得甚是有趣,眼见时辰不早,只怕被张氏得知,铎月娘又要受罪,只得狠了心,答应阁罗凤只要寻得空闲,一定带他来见铎月娘。阁罗凤得了许可,自是喜不自禁,乐得眉眼都在笑。

皮逻阁一离开,铎月娘便翻着桌上的刚才阁罗凤写的那些字帖,神情有些古怪。阁罗凤请教的第一个字是镯的镯。却是把金字旁写成了三点水;器皿的皿字偏是血;契约的契字与祭祀的祭字分不清楚。中间还夹杂了别的一些字,但是这几个字阁罗凤却是问得特别的仔细。当时皮逻阁只觉得阁罗凤是个好学的孩,还大力的表扬了一番,直把阁罗凤乐得眉开眼笑,心花怒放。铎月娘觉得自己仿佛明白了什么,有心想试一下,只是如今身陷佛堂,周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也不敢大意。

十一月初八,原氏产下一,张氏对嫡女一向宽容,如今原氏喜得麟儿,张氏更是欢喜得合不拢嘴。亲自带着丫头一天三次的看望原氏。皮逻阁又添一,心情也分外的好,连着几天守在添香阁,倒不曾在到铎月娘暂居的佛堂来。阁罗凤见不到铎月娘,便不肯认真读书。张氏教训了几次,觉得这孩也如同他那庶女的娘一般,不争气,越发的不待见了,索性打发铎月娘搬回了落幽阁,阁罗凤也一并打发了过来,算是让她们母团聚了。

阁罗凤回到了铎月娘身边,表面上看心情愉悦,只有铎月娘知道,他一天比一天忧郁。无人的时候,他总会一句,“娘亲,这里不能留了,快走吧!”

铎月娘也很纠结,不走,她只有死路一条;走了,阁罗凤怎么办?值得庆幸的是,阁罗凤依然聪颖睿智,深得夫与盛逻皮的欢心,皮逻阁对他的宠爱也自不必。相较于阁罗凤,原氏新生的儿受的关注要多一些,可毕竟只是个刚出生的孩儿,也不准将来会有何作为,所以对阁罗凤的关爱也不曾减少。

铎月娘知道,除非自己交出火药的配方,否则她的生活再无在指望,可仔细想来,又觉得好笑,她的生活从来没有指望,只怪自己当年太过幼稚,犯了与凯蒂一样的错误,以为凭借爱情的力量,时局真到了那一日,皮逻阁便能对自己的亲人手下留情,如今看来,她的大错特错了。

“月娘,你可知道那日邆赕少主毁了我们城门的神兵是什么?”皮逻阁状似无意的问道。

铎月娘只觉得心底一片冰凉,似压了万年寒冰,冷得她无法畅快的呼吸。淡漠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皮逻阁笑笑,抛出一个诱饵,“月娘,如今大哥出了事,二哥远走大唐,父亲允诺,只要我能拿下石桥、石和两诏,待他百年之后,诏主之位由我承袭。你可愿帮我?”

铎月娘觉得很恶心,皮逻阁已经代父出使大唐多次,承爵是意料中的事,不想盛逻皮老来无用,竟还妄图用承爵一事逼迫皮逻阁,真是可怜又可笑。若皮逻阁真如表面那般良善,估计早死得渣都不剩了。听得皮逻阁抛出的橄榄枝,铎月娘面露喜色,“是不是你成了诏主,我便是诏主夫人?是不是,再不会有人为难我了?”她顿了一下,面色又由喜转忧,“我做了诏主夫人,那少夫人怎么办?她为了能与你再一次,吃了那么多的苦。”

皮逻阁笑得温柔,“不必理会她,她自有她的出路。只是我现在还没有十全的把握,可以一口气吞下两个诏,月娘可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铎月娘看着皮逻阁,笑得温柔,心里问自己,我是猪吗?我是猪的亲戚吗?我如此好骗?威逼不成,现在又来利诱了。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叹息一声,“自然是愿意的,可惜上次匆忙,竟然忘记问五哥神兵的事了,等下回见了,我问问他。”随即看了皮逻阁一眼,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三郎,你心里可有我?”

皮逻阁一愣,伸手轻抚她的脸颊,笑了一句,“傻,你我夫妻多年,我心里自然是有你的。”

“那,少夫人呢?”铎月娘追问了一句。有与没有是一回事,爱与不爱又是一回事,随口忽悠的话谁都会,只是铎月娘要的是爱,皮逻阁不懂。

皮逻阁觉得娘亲的很对,女人都一样,不管什么出生,心里都特别注视夫君对自己的态度,夫君的宠爱便是她立足的资本,只要他对铎月娘的关爱少一些,铎月娘为了立足,肯定会听他的话,乖乖的按他的办。

“你吃醋了?”皮逻阁不答反问,随即加了一句,“她是她,你是你,你们都是一样的。”

铎月娘哦了一声,淡淡的笑着,起身走到书桌旁,慢慢整理着字帖,一边道:“夫君,你看看,凤儿的字,写的可好?”着把几张字帖平铺在桌上,却是‘珍惜’‘后悔’四个字。

皮逻阁走上前看了一下,赞道:“凤儿握笔的手越来越沉稳了,字体也刚劲有力了不少,年纪,性也比我沉稳。父亲经常夸他呢。”心里却不由有些奇怪,铎月娘从不与他讨论字的好坏,而且今天的话也似乎多了一些。看来前几天故意的疏忽,她应该吃苦了,不由心里又有些微的痛。很快他把那一丝软弱甩开,又坚定了信心,为了南诏的未来,铎月娘暂时吃点苦,没什么大不了。

铎月娘笑笑,凑近皮逻阁一些,淡淡的道:“拿下石和诏与石桥诏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只是觉得用这些东西,换来的幸福,还是我想要的幸福吗?”

皮逻阁心头一喜,心里想着铎月娘是不是愿意吐露神兵的事了,急忙问道:“月娘的哪里话,这不是换什么幸福,你这是在帮我。”

铎月娘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冷了脸色,“如果我不帮你,那么永远禁足落幽阁就是我的结局,对吗?”不等皮逻阁答话,铎月娘似乎不愿意在纠结这些,淡淡的道:“得了神兵,拿下石和诏与石桥诏,然后是河蛮,再然后呢?”

皮逻阁有些失望,勉强笑道:“我原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他们与河蛮的关系一向不错,如果一旦开战,他们向河蛮求援,事情便有些棘手了,施琅诏与石和诏有亲,也不会坐视不理。”

铎月娘叹息一声,闭了眼,无力的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有了共同的利益,何愁不能结盟。”不论自己与不,皮逻阁心里都有了计较,结局早已注定了。

皮逻阁眼睛一亮,随即又暗了下去,“结盟到是好办,只是往后利益的分配容易出问题。”然后试探的了一句,“如果月娘知道神兵,就省了太多的麻烦了,等大事成了,你我一起坐拥这片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