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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节夫人(215)

作者: 冷月清梦 阅读记录

铎月娘寐了一会,迷糊中听到了一轻一重的脚步声,铎月娘唇角微勾,知道是他来了。果然皮罗邆放缓了脚步,轻轻走到铎月娘身边,先是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低声道:“不烫了!”

铎月娘睁开眼,正对上他那双亮闪闪的眸,铎月娘微微一笑,看着他,“五哥,外头的事可是忙完了?”

皮罗邆微笑着,坐在铎月娘身边,“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不过是今年雨水多,弥苴河涨水,沿岸的民都在做防汛的工作,如果决堤了,估计会有些麻烦。”

弥苴河,铎月娘想到了那条像绸带一样的河流,想起那年皮罗邆带着她在弥苴河泛舟,那齐腰深的河水清澈见底,那时她还能清晰的看到鱼儿在水里欢快的游玩。只是那时是初春,不知如今涨水会是如何的模样。“可有安排了救灾的事?”铎月娘微微叹息一声问道,“民以食为天,那可是上千顷良田呀!”

皮罗邆嗯了一声,柔声道:“弥苴河的事已经安排下去了,放心吧!我原以为你会先问问绿桃的事?”

铎月娘看着他,轻声道:“原本想问的,只是怕问了,又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里会难受,也让你白白的跟着担心,还不如不问,到底会有个法的。”

皮罗邆伸手捋了下她垂落耳边的头发,如何不知绿桃在她心里的位置,不愿她伤心太过,轻声问道:“今日可觉得好些了!”

铎月娘认真的想了想,道:“早上吃了一碗米粥,一个鸡蛋。中午吃了一碗米饭,一碗肉汤,还有素菜吃了不少,五哥觉得我可好些了。”

皮罗邆也学铎月娘的模样,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点头道:“嗯,看你这么能吃,应该是好了许多。”

铎月娘噙着一抹浅笑,压着心底的悸动,轻声道:“五哥,我让你担心了。”

皮罗邆收敛了笑,认真的看着铎月娘,“是让我担心了,为何离开了南诏却不来找我,所幸你还是好好的,我也放心些。”他着唇角微勾,笑得清浅,“月儿,我看到你与巨蟒搏斗,吓死我了。若你有个什么不好,让我如何是好?”

“五哥,”铎月娘抬头望着远方的天空,她不想让眼泪掉下来,她总觉得自己在面对皮罗邆的时候,心里的脆弱要多一些。原来她并不坚强,只是没有人让她依靠,所以才伪装坚强,“我原以为他们想要的,一直是火药的配方,可我不能给他们,我怕他们得了配方,然后用那东西来对付你们。如今我才知道,他们想要的,远比我想的要多,我太傻了,跳进了火坑而不自知。连累了阿爹,连累了绿桃,还拖累了你们。”

皮罗邆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道:“什么傻话,都是一家人,哪里有连累,其实你的处境,我们一直都知道。虽然那年碎石阻兵的时候我们还,但并不是什么都不懂,这几年你在蒙舍的艰难,我们更清楚,我们只是恨帮不了你,让你活得如此辛苦。”他想了想继续道:“我一直觉得你即使给了他们也是无妨的,天下之势合久便分,分久便合。如今天下分的太久,百姓够苦了,我只希望你能过的好一些。”

铎月娘闭上了眼,眼泪从她的眼眶悄悄溜了出来,或许是铎月娘压抑太久,她一直知道皮罗邆对她的好,他一直在用他的性命爱护着她。即使在面对巨蟒的时候,皮逻阁都只是站在一边看着,只为确认铎月娘的身份。可皮罗邆却毫无畏惧的站到了她的身边,与她一起面对危险。铎月娘含着泪,笑看着他,“我知道,可我更知道他们得看那东西,肯定会用来对付你们,若真是那样,我还不如早早死去,至少心可以少痛一些。”

皮罗邆轻轻叹息一声,“又浑了,什么死呀活的,我们都要好好的,别怕,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铎月娘的泪如决堤的湖水一般,流了出来便再也止不住。她也不想在压抑,索性倒在皮罗邆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为了她逝去的亲人,为了陪着她长大的绿桃,为了痴心的段赤诚,为了她的凤儿,为了她那错付的青春,铎月娘哭得肝肠寸断。她原以为她是坚强的,她可以狠心的丢下凤儿,她可以高傲的对皮逻阁她不要他了,今天她才发现不是她没有眼泪,只是她不愿意对着他们流泪,因为即使她流泪了,最终也不过是个笑话而已,没有人的肩膀可以无条件的借她依靠。只有皮逻邆,愿意为她倾其所有依。与皮罗邆多年的情分,让铎月娘仿佛回到了不设防的童年。她毫无顾忌的大哭了一场,哭出了心里的郁结,半晌终于平复了下来。

皮罗邆不在意被她眼泪鼻涕打湿的衣服,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她,又开始心疼了,“哭出来,可好些了?我最怕你郁结于心,那样更伤身体,你身本就比旁人弱些。”

正文 第二章 防汛

铎月娘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吸了吸鼻。皮罗邆掏出手绢,仔细的帮她擦了脸,铎月娘不好意思的换了个话题,“五哥,如今虽然还在发大水,可你在防汛的同时,也要安排好善后的事宜,首先要让民众一起消灭鼠害,淹死的家畜等动物,要全部火烧了再掩埋,不能吃生冷的食物包括水,食物必须要煮熟了,水要烧开了才能食用。”

皮罗邆怜惜的看着铎月娘,“都病了这许多时日了,才稍见好些,又要操心,若你那天能放下这些,大抵你的身体也能好的快些。”他伸出手,帮她把薄毯拉好,“放心吧,有我在,没事!”

铎月娘听着他的柔声轻语,她喜欢这熟悉的感觉,她们之间没有距离,可如今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摇摇头,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每次天灾过后,伴随着的便是鼠患,继而爆发各种疾病,也就是俗称的瘟疫,她不懂医,却听过起因,她必须要在源头上就截断这些,事涉民的生命安危,犹豫了一下,继续问道:“河蛮那边可有什么动作?”

皮罗邆点头,“好像也没什么大事,黑蟒被除,西洱河泄水口通了,河蛮的危机算是解除了,暂时也在料理后续事宜,安顿民生,到是没与我们为难。”

铎月娘点头,幽幽叹息着道:“五哥,封了与河蛮往来的路,两边的村民不能私自来往,等过了这阵再吧。”

皮罗邆看着铎月娘,叹息一声,“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他终究还是伤到你了。”

铎月娘心知他是误会了,此时却也懒得解释,只摇着他道:“五哥,我刚才可是认真的,你……”

皮罗邆不愿她在劳心,急忙点头,一叠声道:“是、是、是,烧尸,深埋,封路。对不对!”

铎月娘忍不住笑了起来,“还有不准吃生食。”

皮罗邆伸手轻刮铎月娘的鼻,“你呀,还是跟以前一样调皮。”突然两个人都愣住了,这是皮罗邆最喜欢的动作,竟是有多少年他们不曾这般放松过。

铎月娘半晌先回过神来,轻笑道:“我调皮也是五哥惯的!”

皮罗邆微微一笑,嘴角扯出一个清浅的弧度,狭长的双眸眯了起来,“我的月儿,我自然该惯着”。

铎月娘愣愣的看着他,多少年了,他的笑容还是这么好看。铎月娘这才想起,该问问绿桃的情况了。却见一个厮匆匆赶来,低头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皮罗邆眉头微皱,想了想对铎月娘道:“有点事,我稍后再来看你,你身还没好,多休息一会,如果睡不着,便让丫头们寻几本书给你解闷。”

铎月娘点头答应,他便急匆匆的去了。此次离开一走又是两天,铎月娘去看望了咩罗皮,咩罗皮自从那年受伤,身一直不大好,诏里的事务,这些年都是皮罗邆在打理。阿慈巴巴的从德源城赶了过来,伺候了不到一天,又被咩罗皮着人送了回去,或许是担心铎月娘不自在吧。

铎月娘的身也没好利索,可看着黑沉沉的天空,只觉得的那天上的乌云都压在了她的心头,让她觉得难受,思量在三,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到弥苴河畔走一走。“伯父,我想去弥苴河畔看看?”铎月娘一边给咩罗皮烹茶,一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