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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节夫人(235)

作者: 冷月清梦 阅读记录

皮罗邆嗯了一声,不予理会,良久的沉默,就在阿慈以为皮罗邆不会开口话的时候,皮罗邆悠悠了一句,“书房重地,以后阿慈就不要进来了。这些琐事教给下人做就好,有空跟着颠郎识几个字也是好的!”

皮罗邆的话的很是委婉,阿慈却听得明白,她努力咬紧嘴唇,半晌才压制住情绪问了一句,“为何?”

皮罗邆没有抬头,只淡淡的了一句,“那年观音市的事,你心里比我清楚,给你名分是我能为你做的,别的我给不了,也不想给,回去吧!”

阿慈听他起那年的事,心头颤抖了一下,别人不知道,他们两却是知道的。给他灌药后,阿慈的落红已经明了一切。可她不甘心,很不甘心。然而不甘心又能如何,这个男人已经的很清楚,而且他对她虽然不好但是也不错,衣食住行,包括身份上的事,从来没有为难过她,与铎月娘两相对比,她该知足了。

铎月娘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阿慈对她的敌意很明显。铎月娘想想,不由失笑,换了是自己也是一样的,传中他们本是恩爱的一对,她不应该扰了他们的幸福。皮罗邆为她的付出已经太多,她应该离开了。

想到不如做到,铎月娘起身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便一路向门口走去。德源府不算大,但是她还是走了许久。在门口,她与门房交代了一声,让他们告知皮罗邆,自己要寻人去了,让他不用找她,最后抬起脚努力的迈过了高高的门槛。棕红厚重的大木门外,两只高大威猛的石狮依然静静的矗立在黑暗中,守卫着整个德源府。皮罗邆身影隐在暗处,不舍的注视着铎月娘的离去的背影,他知道她需要时间,随即他挥了挥手,暗处立马闪出几个身影,“保护好她!”他轻声吩咐了一句。

几个身影没有出声,只是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黑暗里。多年的情谊,他如何猜不中她的心事。

铎月娘想起了一句诗,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心里暗笑,是不带走还是带不走,那云愿意跟他走吗?她也抬起手,想着自己是不是挥一挥衣袖,也可以什么都不带走。看着自己的绣了山茶花的袖口,铎月娘又笑了,自己肯定是带不走云了,可自己也挥不断那袖口上慢慢的牵绊,自她出嫁到现在,浪穹和邆赕对她的牵挂,从来都不曾断过。还有远在吐蕃的玉娘,也没少在自己身上花心思,她怎么舍得呢。

迎着初生的第一抹朝阳,铎月娘深吸了一口气,挥不断就不挥了,有个牵挂也好,至少自己不会觉得孤单,至少那样可以证明她还活着。那年自己不愿意跟王昱走,她便已经明白了,她放不下他们,她如今唯一还能庆幸的,也不过是自己还活着,让她的亲人无需担忧而已,

正文 第二十章 牛奶浴

离开德源城不久,铎月娘就见到几个大汉吃力的挑着几个大木桶。从他们身边走过,身上传来一阵浓甜的奶香。铎月娘吸着鼻嗅了嗅,是牛奶。几个大汉在这凉爽的清晨都出了一身的汗,他们不停的擦着汗,扁担从左肩换到右肩,再从右肩换回左肩,一路上赶的很急。早起的老人扫着门前的路面。扬起一些灰尘,看到几个大汉,不由叹了口气,叫道:“大兄弟,歇会吧,喝口水在走,唉!”

几个大汉听到招呼,也是长长一声叹息,“哎!谢谢大娘,水回头喝吧,日头升起来了,天气热的快,这牛奶若酸了,是要出人命的。”完也不休息继续赶路。

老妇人又叹息一声,“造孽哟,这妖女不吃人,不要献祭,但是天天都在要人命,比吃人还可怕哟!”

铎月娘听得疑惑,不由走过去,问道:“婆婆,妖女怎么要人命啦?”

老妇人或许是年纪大了,有些孤寂,见是个年轻的妇人问话,顿时来了话的兴头,伸手指了指德源府的方向,“还不是里边住的那位妖女,年前过来的时候,她的我们都按要求做了,她的确没取走我们的性命,可惜她要的东西太苛刻,达不到她的要求,一样取人性命,大家伙都早知她会如此折磨人,还不如被瘟疫夺了性命,也好过今日劳心劳力,还要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两个的被杀害。”

铎月娘眉头皱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她竟然听不懂。妖女?是在她吗?不由仔细的问了一句,“婆婆这话从何起,我竟听不懂呢。”

老妇人摇头叹息,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村落,“娘不是本地人吧,那个村叫新州,他们村里的水草很特别,村里养的黄牛,牛奶特别多,牛犊都吃不完,每天都吃最鲜嫩的青草,那牛奶呀,最是是香甜。后来呀,妖女听了此事,要求他们每天都要送新鲜的牛奶供她沐浴,送的牛奶不够便杀村民,前后已经杀了十多个了,如今天热,前几天送的晚了些,牛奶酸了,又被杀了五个,尸体还挂在村东头的大青树上,不许收尸,可怜这大热的天,哎!才走到他们村口呀,就是一股腐烂的死人味,那尸体都烂了,脓血一滩一滩的往下淌,孩都不敢出门了,大人都是绕着走,可怜哟!他们的亲人,看着自己的亲人死了都不得安生,那真是一个惨呀。”

铎月娘越听越害怕,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腾腾的往外冒,是谁如此胆大,假借妖女的名义祸害百姓,如果此事不查清楚,只怕对皮罗邆的统治是个祸端。想到她初到邆赕时,百姓们对她的传言,直觉告诉她,肯定有人在幕后推动这一切,如今她碰到了,自然要查清楚。

铎月娘又与老妇闲聊了几句便告辞离开,走了不久就到了老妇所指的新州村。远远的就看到几个模糊的影悬在半空中,从村头的大青树下垂落下来,没有风,那几个影静止不动。因为与老妇聊过,所以铎月娘心里有了准备,然而等她走近了还是吓得冷汗直流。稍远些已经闻到了空气里那股难以言表的恶臭,走得近了更是浓烈的腐臭扑鼻,让人作呕。一些不知名的黏液滴滴答答的往下滴,几个老人在尸体下边烧着纸钱,低声的哭泣。铎月娘绕过尸体,进了村,村里的道路有些脏乱,一个两岁左右的孩光着屁股坐在门口的草墩上哇哇的哭。

铎月娘走过去抱起孩,孩见有人靠近,便停止了哭泣,抓着铎月娘的手往自己的嘴巴里送,想必是饿极了。

铎月娘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一些干粮,还是出城的时候特意准备了路上吃的。见孩饿了,便拿出干粮来,掰成块,喂孩吃了起来。干粮有些难以下咽,孩却吃得很香,孩吃了几口,铎月娘怕他噎着,便走进了屋,屋里的陈设很简单,几个草墩,围着一个火塘,火塘里有三角架,上面放着一个铜壶,壶里的水还温着,铎月娘又在墙角寻到几个木碗,拿了一个,洗干净了,装满清水,准备端出去给孩喝。刚走到屋门口,便看到一个约摸十八、九岁的女,穿着蓝色的布褂,围着绣花的围腰,黑色的阔腿裤,穿了一双绣花鞋。捂着左手,背着一大篮青草快步的走了回来。她的手里满是鲜血,围腰上还有一些残留的血痕,看样应该是手受伤了。

女放下篮,也顾不上手上的伤口,就来看孩。看到铎月娘端着碗站在屋门口,女愣了一下,站在了原地。

铎月娘端着水这才觉得有些尴尬,她刚才只是见到孩在哭就进来了,都没想过要问一声是否有人在家什么的。此时也不由有些赧然,想想又觉得自己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得微微一笑,道:“我刚才路过,见孩在哭。许是饿了,身上只带了些干粮,怕孩噎着,进屋找了点水。”着还抬了抬手里的碗,证明自己的句句属实。

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多谢姐姐!”然后走上前来,心的抱起了孩,孩见到自己的妈妈回来,咧着嘴笑,含糊的喊着“阿嫫”。

铎月娘知道,白蛮的孩喊自己的母亲都是阿嫫,也不奇怪。女的手抱着孩,受伤的手没有了压制,血又流了出来。急忙提醒了一句,“你的手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