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柏节夫人(38)

作者: 冷月清梦 阅读记录

铎月娘心里大惊,心道莫非这和尚能看出她的底细来,本想搪塞过去,想了想又改了主意,平静的道:“落水惊魂,魂惊不定,寻不到归去的路,如何归去。”既然能一眼看穿她的来历,想来这和尚也不简单。铎月娘想着,或许这和尚能有办法送她回去,所以模糊的了实话。

老和尚的双眼幽深如潭,仿佛早已堪破一切,却并不点破,自顾的道:“缘也,孽也。老衲偶得手镯一只,名曰息魂,似有灵性,能通古今,只怕与施主有些缘分,或许能给施主指条明路,不知施主可愿一试?”着从袖里掏出个匣递与铎月娘。

铎月娘双手接过匣,却是个黑漆漆的木匣,正面只雕了一朵山茶花,四角包了银片,做工古朴,也不是什么稀罕的物件,打开一看,只见里边放着一只镂空的手镯,由一朵朵美丽的山茶花缠绕而成,花连着叶,叶缠着枝,枝枝相缠,朵朵相连。花朵雕工精美,纤毫毕现,盈盈似有露珠要滴下来,枝叶则纹理清晰,枝干柔美。这镯非银非铁,她端详了半天也看不出材质,正要细问。老和尚却一改方才的故作高深,连连催促道:“施主戴上试试!”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惊梦

铎月娘心里闪过一丝狐疑,不由仔细了几分,问道:“敢问师父法号?佛法有云,无功不受禄,信女不敢尝试。”

老和尚也不生气,瞬间恢复了宝相庄严模样,平静的道:“老衲无虚,只渡有缘人,施主戴上一试,如若不灵,这手镯老衲自当是要收回的。”随即自顾的吟唱,‘息魂魂兮,宿愿未了,何时归兮!’

话到这份上,铎月娘也不便推却,想着青天白日的,应当出不了什么幺蛾,便取了镯往手上戴去。这镯看着比她的手大多了,可她戴上后,镯快速的转动了起来,一点点缩,不过一会的功夫竟然就合适了她手腕的粗细,无比服帖的戴在她的手腕上,衬着她纤细的手腕,仿佛订做的一般合适。铎月娘心里奇怪,又仔细的端详了半天,也不得要领。

这镯能随着她的手腕变,在铎月娘的意料之外,她不由在心里嘀咕,莫非是孙猴的金箍棒变的,怎么还能自动变化,能大能。她自然是不愿意当白鼠的,只道是无虚哄着她玩,便想摘下镯,然而镯仿佛在她手上生了根一般,大合适的刚好卡在她的手腕上,再也摘不下来。不由心里大惊,抬头正要询问,却哪里还有那和尚的身影,心下焦急,眼前朦胧一片,头也晕了起来。整个人如坠入了深谷迷雾里,只觉眼是花的,头是晕的,耳朵也在轰鸣着。一种灵魂想要脱体而出的感觉紧紧的揪住了她,一股来自心灵深处的呼唤在召唤着她。她心里想着完蛋了,是不是这镯肯定有古怪。正在云里雾里挣扎着,忽听得耳边,绿桃压着嗓轻声唤她,“姑娘醒醒,怎能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睡觉?铎月娘一个激灵,心里一挣扎,便醒了过来。

睁开眼,看见绿桃笑嘻嘻的看着她:“姑娘累了吧,坐着也能睡着。虽然如今天气渐热,姑娘还是要仔细身体,当心着了凉,又要喝苦药汤。”

铎月娘一思量才想起,原来她刚才求了签,因着玉娘要求的多些,便自顾的随便转了下,在外面等着。一时觉得很是无趣,便寻了个清静所在,在花荫下坐了等着母亲她们,不想一会功夫就睡着了,她想到梦里的情景,暗自松了口气,“原来是个梦呀。”然而这口气才松到一半她就呆住了,她的左手上莫名多了一只镯,正是梦里所见的镯。她闭了闭眼,复又睁开,镯还在,她努力压抑着狂跳的心脏,故作平静的问绿桃:“桃,我睡多久了?母亲她们可出来了?”

绿桃根本没发现她的异样,仍笑嘻嘻的答道:“姑娘刚坐下不一会就睡着了,不大的一会功夫,奴婢怕姑娘受凉便把姑娘喊醒了。”

听了绿桃的话,铎月娘一时也解释不了刚才的梦境,只好把镯往上推了推,藏在了袖里,吩咐绿桃:“桃,你悄悄找寺里的沙弥打听一下无虚和尚的来历。”

“无虚和尚?”绿桃心里奇怪,习惯了听命办事的她也没有多问,依言去了。大人们已经供好灯烛,添了香油,捐了功德,铎月娘便跟在她们身后向着楚云庵的方向而去。

直到天快黑了才见绿桃回来,进门先喝了一大杯水,平复了一下喘息才道:“姑娘,奴婢问了很多寺里的沙弥,老的的问了不少,都没有无虚师父。”

答案不如人意,却也在意料之中,铎月娘只淡淡的嗯了一声,无虚——虚无,看来真是南柯一梦了,可这多出来的镯实在让人费解,简直就是凭空出现。

晚上她把镯给张秀看,又把得到镯的经过仔细的了一遍。本来还想得详细一些,她隐约记得老和尚似乎过这镯叫什么的,一时又想不起来,只觉得一整天自己一直都在云里雾里,有些不清楚,只好闭上嘴。张秀仔细看了半晌,也不知其中的缘故,只斟酌着了句:“月儿,镯脱不下来便戴着吧,也没什么打紧的,是福是祸只有经历了才知道。”

铎月娘举手对着烛火仔细打量着镯,道:“我只是心里不踏实罢了,这镯我很喜欢呢。只是奇怪戴的时候还挺大,戴上去就脱不下来,我以后身长大了,这镯岂不是要勒断我的手腕。”

张秀听她这话,温柔的笑着:“世间万物有灵,也许这镯也是个灵物,以后你的手腕长了,这镯自然也是会长的。”

铎月娘隐隐听出她定然是知道什么的,只好拉着张秀的袖摇着,撒着娇,拖着长长的尾音唤道:“娘~”

张秀只含笑的看着她,笑得一脸的温柔,“月儿,你还,等你再大一些,娘一定告诉你。”张秀心里很纠结,事情早已不受她控制,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月娘还,她希望她能多开心几年,只要几年就好。虽然发生在月娘的身上的事,她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可那又如何,她如今还能能笑,能跑能跳,实在是最好不过。

铎月娘只好嘟起嘴,用无言的沉默来表达她的抗议。但是她也只能稍微抗议一下而已,面对张秀她根本不能抗争,她害怕张秀洞察一切的眼神。

第二天她们便回了浪穹,铎月娘花了一整天的功夫,好不容易才绣了一个荷包,把从昭觉寺求来的平安符送给皮罗邆,他却皱着眉:“月儿弄的这什么符实在不好看,这荷包上的黑鸭也太丑了。”他从受伤那日开始便一直在床上休养,也下不了地,着实闷的慌,如今也只能在口头上占铎月娘的便宜了。鸭?好吧,她其实想绣着苍鹰的,可惜没那本事。

铎月娘看他嫌弃,也不生气,嘻嘻的笑着,“五哥这会又嫌我手脚粗笨了,既然不喜欢还我便是。”

皮罗邆嘴角微微上扬:“你上次做的那个布偶才是最丑的,我也没有嫌弃过。这个勉强能入眼吧。”

铎月娘想了想打趣道:“上次做的布偶是我第一次做,手艺不好。五哥若是喜欢,等我再练练手艺,熟练了在做一个给你,可好?”

皮罗邆呆了一下,没想到月娘也会打趣他,摇头失笑道:“我一个男的,带几个布偶不奇怪吗,我还是要这个荷包吧,放这个平安符刚刚好,贴身戴了,你那惨不忍睹的手艺再没人能看到。”

她们正闹着,却听得一个女声飘了进来:“什么布偶,什么荷包,我也要。”铎月娘回头看去不是玉娘还能是谁,只见她和铎罗望打着灯笼走了进来。

“瞧瞧,我和玉娘披星戴月的赶来了,还是没有月儿的脚程快。看来我这哥哥在月儿心里的分量却是不如五弟了。”铎罗望含笑的打趣了一句。

玉娘还在一旁帮腔,“昨天去昭君寺,月儿就一脸的不乐意。一路上哄她开心我可没少费工夫,人在昭觉寺,心却一直记挂着五哥你,我心真累。”玉娘也是个爱闹腾的,哪里有热闹绝对往哪里钻的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