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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居然被只猫饲养了(53)

“师兄,我想我应该知道你纲目在哪。”

“真的吗?”双眼迸发出喜悦,李崇亭收回走向大灰狗的步伐,快步跟上奚念知,“师妹师妹,到底在哪儿?”

奚念知不作声,笔直走向廊道尽头。

大灰狼时常来小木屋“作客”,偶尔甚至留宿。

奚念知知道它规矩多,不愿躺在地上睡觉,尤其是在他们面前。

所以她给它缝了个类似蒲团的棉垫,把棉垫放在角落,再铺上一层凉席,这样既舒适又凉爽。

它对这个“窝”自然喜爱得紧,有几日它没来,萱月嫌弃占地方,把东西给撤了。

这可气坏了这位脾气大的小祖宗,最后恶狠狠把萱月的香囊叼到厨房藏起来才算罢休。

李崇亭巴巴跟在师妹身后,两人一起来到大灰狼的“窝”。

毫不客气地掀起竹席,奚念知挑挑眉,将藏在棉垫上的那几张纸交给师兄李崇亭。

“纸张平整,没有任何问题,师兄日后还是将它们收好吧!”

“一定一定。”庆幸不已的把纸张贴在胸口,李崇亭露出失而复得的喜悦笑容,笑了会儿,他委屈兮兮地盯着奚念知,“师妹,你的狗总是跟我作对,可是那晚我得罪它了?但那晚被吓到的分明是师兄我啊,怎的它倒记起了仇?师妹你是有所不知,这些日子它总是欺负我,师妹,它真是太坏了!”

奚念知尴尬地笑。

“师妹,眼见入秋了,我们秋天便回京城吧!”

奚念知:“等到了秋天再说吧!师兄,我去看看小灰。”

“我也去。”

两人一道回到廊下,大灰狼还气鼓鼓“晕”在地上。

祁景迁心底有气。

他可听清楚了,李崇亭又在告状。

他越告状,他就越愤怒!

这个李崇亭,枉他之前以为他是个愚笨之人,敢情扮猪吃老虎呢,屡屡借着探讨医术之名,别有目的接近她,左一口师妹师妹又一声师妹师妹,装可怜卖傻求安慰,一套一套儿的。

啧啧啧,其心可诛,可诛啊!

李崇亭:“师妹,要不我将它抱进来?太阳这般大,再晒下去,若小灰中暑,你一定要心疼。”

“不用了,师兄我们去吃些凉糕吧!”

“好啊好啊,师妹亲手做的吗?我最喜欢师妹做的凉糕了,还记得小时候……”

很好,你们竟然敢把朕晾在这儿?

还肩并肩去吃凉糕?

还追忆青春年少……

这是要把“死”狗都气活的节奏。

祁景迁猛地睁开双眼,瞪着他们逐渐消失的背影。

干干脆脆爬起来,祁景迁气势汹汹地跃入门槛,俯首白了眼令他摔跤的木板,嗅着他们气味追上去。

以为躲到后廊吃凉糕朕就找不到你们了吗?

看着他们二人对坐,祁景迁歪了歪头,旋即摆出一副好虚弱好晕乎的样子,步履蹒跚摇摇晃晃地缓慢踱过去。

森林风景优美。

小木屋地理位置优越,前面是溪涧林海,后院则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

可惜时节不对,不然可挖出还没长大的嫩竹笋。

一层层剥去它的外衣,将娇嫩的竹笋用滚水煮上片刻,之后切丝切块,凉拌清炒红烧炖汤都十分美味。

奚念知小口吃着切成方块的桂花凉糕,余光漫不经心地从装腔作势的大灰狼身上收回。

暗暗揣测,难道传言中威严肃穆又正经的皇上内心其实住着一个……

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形容,就觉得挺逗的,跟小孩儿争糖果似的。

祁景迁慢悠悠地靠近,就差哼哼两声,把“好难受”挂在嘴边了。

然而——

没有同情心的女人!

祁景迁软了吧唧从喉咙发出“唔唔”的声音,蹲坐在她脚边,仰眸盯着她瞧。

心想,凭什么你师兄装可怜你就巴巴地哄,轮到朕就不闻不问,不能区别对待啊!

朕就算现在只是一条狗,也是条有尊严的狗!

“师妹,它是不是受伤了?怎么走起路来一脚高一脚低?”李崇亭簇起浓眉,信以为真的问。

奚念知斜它一眼:“没事儿,就摔个趔趄而已,哪能这么娇贵?”

“也是,师妹,这狗打哪弄来的?”

“自己送上门来的野狗。”

“原来是野狗,难怪这么不服管教。”李崇亭盯着大灰狗打量,突然发问,“师妹,转眼便入秋了,等我们启程回京城,这野狗就留在这儿吗?”

话说到这儿,祁景迁跟着竖起耳朵,想听听她的回答。

原则上他是不可能跟她回家的,毕竟他又不真的是一条狗。

愁啊!祁景迁觉得这事儿真是愁啊,倘若那时她对他依依不舍倘若她坚持要将他带走,他可该怎么办才好呢?

他不想让她伤心,可这伤心已经是注定的事,她……

“就留这儿吧!”奚念知抿唇说,“本就生在山野,何必带去人间。”

“嗯,一路跋山涉水,带上它也不切实际。”李崇亭松了口气,嘴角浮出笑容,“起初我还怕师妹你于心不忍,现在可放了心,我还记得小时候,厨房买了只雪白小兔,师妹喜欢极了,抱来养着,每日三餐精心喂养,后来小兔生病离世,师妹伤心了许久许久……”

“这都多小时候的事了。”奚念知嘴角讪讪,有心想和师兄聊聊,碍于大灰狼在场,她不好开口。他们之间的亲事八字没一撇,怎么到他那儿,仿佛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两人一唱一和,祁景迁逐渐沉默下来。

他仰头盯着她仿佛陷入沉思的恬静面容,心底竟十分不痛快。

他是一条狗没错,错的是他总以为他在她眼里应该是一条与众不同的狗,不,确切说,他知道自己是人,所以在与她相处的这些日子里,他可能并没摆正自己的位置。

她对他好,对狼大好,以及对她小时候养的兔子的好,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博爱的女人,真讨厌!

意识到这些,祁景迁根本没有再装可怜的心思。

他这样,看起来或许傻透了。

不过是一条傻狗罢了,她是不是在心里这么评价着?

祁景迁缓缓眨了下眼,日子一天天过去,都将入秋了,小狼们日益壮硕,在冬天来临猎物变得稀缺前,他得把它们送回森林深处。

所以,这时候的他明明应该把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训练它们身上,为何却三番五次来到小木屋?

祁景迁沉默地盯着那片翠绿绵延的竹林,思绪一点点飘远……

究竟是由人变狼,太孤单寂寞惹的祸,还是别的什么?

他是向往人气才愿意亲近她吗?

眼眸认真看着她,蓦地,她低眉也望向他。

两道目光撞在一起,祁景迁僵了会儿,率先挪开。

他似乎该走了。

这个时间,他根本不该来到这里,更不该做这些愚蠢的事!

打定主意,祁景迁起身,掉头慢慢沿后廊往前。

他不瘸不摇晃,也不虚弱了。

李崇亭笑说:“动物的恢复能力都那么好的吗?”

笑笑不作声,奚念知扭头望着它离去的身影。

等它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奚念知等了等,不见它折返,稀奇地挑眉,她跟师兄李崇亭打了声招呼,起身追出去。

没走两步,折回来取了一份桂花凉糕。

穿过堂屋,奚念知看到它正站在栅栏墙下,只待一跃而出。

“小灰。”开口叫住它,奚念知顾不得太阳大,提裙下阶梯,走到它身边,她蹲身轻轻拍了下它脑袋,哭笑不得说,“你这是和我生气吗?做错事的是你,我都还没生气,你怎么倒生起气来了?师兄性格木讷,看起来是好欺负了些,但他品性不坏,你为什么故意要与他次次作对?你知道师兄为了这几页纲目花费了多少精力和心血吗?你千不该万不该把它藏起来。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吃块桂花凉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