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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佳时(47)

作者: 吴轻言 阅读记录

声音里颇有一番感慨和心疼。

蒋佳月这才坐了半边。

柳氏看了丈夫一眼,笑的温柔,道:“听小群那孩子说,是你让她去融雪亭的?” “回三夫人的话,是。”

“真是个心思机灵的,多谢你了。”

蒋佳月听她话里并没有怀疑,一时也摸不清小群的说辞,只得扯着嘴角,努力忍着疼痛说话,“这是奴婢的本分。”

“难为你不计较。”

柳氏给初翠递了个眼色,又接着说道,“六姑娘性子急,难免有些误会,好在你是个懂事的,不曾记在心上,还惦记着六姑娘的安全。”

“夫人谬赞了。”

“我也觉得你很好,是个大度的。”

陆华琛却突然插了一句。

柳氏便有些不高兴,不知他今儿怎么了。

这话的意思听着倒像是淼儿做的不该一般。

哪个偷东西的丫鬟不该教训?虽说下手重了些,但又算什么,心狠些的主母直接打死的都有,淼儿虽然是个闺秀,但这样才有个大家出身的样子,日后去了婆家也能拿得住人。

柳氏虽温柔,但若说手里没几条人命,又怎么坐在陆府三夫人的位子上稳稳妥妥这么多年,连个不听话的妾侍都没有。

更没有不省心的庶子生下来。

心里虽不高兴,柳氏人前却向来是妇唱夫随,深得陆华琛的敬重,闻言也道:“打一见你,便觉得是个好的,果不其然。”

“奴婢愧不敢当。”

蒋佳月道。

柳氏亦不想再多说,见初翠已经从里间走了出来,笑吟吟地道:“你立了大功,以往的事就算了,谁也不会再说,你也别总记在心上。”

说罢初翠走过来,手里捧了个粉紫色绣玉兰的荷包,放在蒋佳月手上。

“这是赏给你的,明儿开始就回景萃院去当差吧,老夫人那里我自会交代,只是……” 柳氏为难地看着她。

蒋佳月明白是为了陆长淼打伤自己一事,就道:“多谢三夫人,奴婢明白,只是赏赐却不敢当的。”

这事儿说到底,与陆长淼根本就没关系,她只是单纯地被人蒙蔽利用而已,甚至可以说得上有些蠢了。

这样的性子,日后出了陆府,没有柳氏等人的庇佑,怕是要吃亏的。

蒋佳月话是真心的,她确实不怪陆长淼。

陆华琛坐在一旁,看着她说话时,双眸中的真挚与坦诚,心头略微跳了跳。

不仅长的像,便是性子也是一模一样地。

柳氏闻言,很是满意地道:“果然是个通透的。

给你就拿着,也没什么,回去买个药膏抹了,小模样看的人怪心疼的。”

又说了几句闲话,柳氏放了蒋佳月回去,小群也跟上了,笑嘻嘻地。

“没事了月儿。”

“嗯。”

听出她的低落,小群问道:“你怎么不高兴?” 怎么高兴地起来呢?柳氏的意思是功过相抵,日后不要再提及这两件事,也不会再有任何表示。

但蒋佳月却不是为少了一份功劳难过。

在柴房中,她突然想起前几日的梦里,陆长淼便是在八月十五那天落的水,等被人发现时早已没了气息。

为此陆家上京的行程一拖再拖,陆老夫人伤心之下,最后还是没有去京城。

此后不到半年,陆华楠一支竟全都从京城回了江凌。

陆长风也回来了。

此后四年,陆家才重回京城,那已经是新皇登基之时。

蒋佳月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梦到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更不知道梦里的自己如何,因为从始至终都没有自己出现,没有身份,没有模样。

她就像一个旁观者,看着陆家经历大起大落,大臻朝动荡不安,皇子夺嫡,谋朝篡位,俱是说出来便要杀头的罪名。

当时不曾细想,自那日景翠院来了贵人后,她也有意无意地忽略。

说不得就是听念波提过一句有贵人会来,也就记在了心里,才会想起来那一桩事呢? 可陆长淼真真切切地落了水,且是在融雪亭里…… 在柴房等待的时间里,蒋佳月想了很多。

混乱。

她理了很久,才理出了一个头绪,从陆长淼开始,到那个漆黑一片的窒息深夜结束。

蒋佳月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些事情都太荒诞了,谁也不能说,没有人可以商量。

)下读。,,。

☆、第九十六章 心中发虚

回了景萃院,念波仍没回去,等在小群的屋子里。

蒋佳月原是不想惊动荷香,才没有回自个儿的屋子,倒不知她是如何猜到的。

又是一番擦洗,上药,等忙活完了,天边已是蒙蒙亮起来,蒋佳月刚预备回去,踏出房门,便远远瞧见陆长风从外头回府。

她又缩了回去。

“怎么了?”念波从后头走过来,朝外面看。

见是陆长风,她急忙走出去,回头对蒋佳月道:“四爷回来了,你好生休息一番,我先走了。”

念波一天一夜都没合眼,这会儿陆长风回府,肯定还有的烦累,蒋佳月不由愧疚,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嗯。”

只淡淡地应了一声,看着念波走了。

心里忽然有些难受,蒋佳月问小群道:“我能不能在你这里睡?” “好呀!”二人便草草睡下了。

这边厢陆长风回了棠锦轩,念波随后跟了过来,见他眼角微微发红,心知他定是喝的多了。

因此也不敢提陆长淼的事,只默默让人去打了水过来服侍。

小厨房里很快熬了醒酒汤端过来,陆长风一口灌了半碗下去,胃里舒服许多,眉头也松缓下来。

今日本是顾腾邀他出去,因陶庭也有意参一股军需上的差事,陆长风应允了。

陶庭今儿便是特意赶到江陵的,自然要死命灌陆长风。

说起来,陶庭与陆长风并不如顾腾亲近。

因二人小时候有些龌龊,陆长风揍过他,陶庭又不像顾腾那般没脸没皮,一直记在心里,渐渐就疏远了去,也是这两年才重又贴切起来。

陆长风自然知道他什么心思,却不以为意。

陶家这些年越发没落了,竟连家中女眷的首饰也要偷摸当了出去才能支撑,陶庭很有些才气,却是极傲气的,如今也不得不低了头跟在陆长风后头做事。

这些都无关紧要,陆长风向来大方,尤其是对待兄弟,只要不是偷奸耍滑诸如谭家之辈,从来不计前嫌。

依着陶庭的性子也绝不会允许自己在旁人眼中落了下乘,更何况陶家的情形也实在经不起一点摔打,军需生意出了纰漏可了不得,他只有更精心的份儿。

因此,陶庭倒比顾腾那个混世的更靠谱些,有他在一旁,陆长风也能放开手去做其他的事,不用拎着顾滕耳朵三令五申,日常还得叫人去把关。

如此一来,说到契合处,三人免不了多吃了几杯酒,尤其是陶庭那厮,几将要哭出来,一杯接一杯不要命似的往下灌。

他是真没想到,陆长风轻易就应了自己,丝毫不曾将此前那些小小的报复放在心上。

这些年倒是他一个人在别扭了。

心结一解,又是三杯下肚。

有顾腾在里头插科打诨,陆长风也不得不多吃了几杯,实在闹地有些晚了。

顾腾还叫了助兴的清倌人陪着,陆长风想起陆长淼的事儿,只说老头子还在江陵,拒了。

这才赶了天亮前回来。

他将空碗放在几子上,略揉了揉眉心,问念波道:“六姑娘呢?” 念波一惊,不知他如何知晓,只得将事情说了。

陆长风本是准备好生查查陆长淼为何执意要出府一事,此时闻言,立刻放下碗,起身就往三房走去。

“三叔。”

在陆长淼的院子外,正碰上陆华琛亦走过来,他停下步子,行礼道。

“风儿回来了。”

陆华琛神色略略有些憔悴,许是一夜没睡的缘故,见到他,眼中一亮,瞬时又掩了回去,拍着陆长风的肩膀,“难为你还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