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离(12)
确定北冥离不会回答他，阴尘爻拖着疲累的身体出了房门，回到寒洞。
而等他走远，北冥离才慢慢打开双眼。眼神空洞地望着床顶...今夜注定有两人一夜无眠。
那一夜后，阴尘爻也不遮遮掩掩了，身上从北冥离那里转移过来的伤痛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再者，比起没有伤痛但见不到北冥离，他宁愿能见到北冥离而痛不欲生。
带着一张厚厚的脸皮和一颗坚强的心，阴尘爻不要脸地在北冥离的房中留下。北冥离起初的不情愿，反抗，到后来慢慢无所谓。共住一屋，幸得房中有多一张床榻，不至于同床共枕，他可以忍了。
每日都在做着同样的事，起床，洗漱，吃饭，闲着看看书，要么出去走走。北冥离从前不是好动之人，却也被这无聊至极的日子憋得忍无可忍。
那位医人偶尔会来为他检查身体，但却没说明他什么时候可以不用看诊了，所以，阴尘爻自然不会放他走。
况且，北冥离是憋得难受，阴尘爻却完全乐在其中。
今日亦然。
正午已过，在房里闷着看了一早上的书，北冥离还是决定午后到房外走走。而他身后，依旧跟着一位‘贴身侍卫’，不是阴尘爻就是凌策。
他在前方走着，阴尘爻就在后头跟着他。
路过弟子练功的广场，北冥离顿住了。看向众弟子的方向，北冥离的眼中，还有心里，无不显露出一种羡慕。
阴尘爻在后边跟着他，在看到北冥离停在广场前时，他便开始不安。果不其然，北冥离此刻的眼中没有焦距，只是呆呆地望着操场的方向。
他的灵力被削，现在的身体弱不禁风。就算他想重新修炼，也不可能的。
阴尘爻握紧拳头，他真想给自己几拳！
“离，对不起。”
阴尘爻忍住上前抱住呆住了的北冥离的冲动，到头来只挤出了这么四个字。
北冥离被说的一愣，足足顿了几秒后，才知道阴尘爻这是在给他道歉什么。
他微微苦笑，低下头不再看那群意气风发的少年，“如果道歉有用的话，我倒是很愿意原谅你。”随即转身离去。
而阴尘爻除了痛苦，脸上真的摆不出其他表情了。
因为住在一个房里，阴尘爻和北冥离的三餐自然也是一起吃的。
晚餐的时候，阴尘爻一直给北冥离夹菜，北冥离的饭碗里，已经被菜堆出一个小山包了。
看男人完全没有停下给他夹菜的意思，北冥离放下碗筷，“我饱了。”
阴尘爻夹菜的双手总算停下，转而无措地看着北冥离，好像又做错了什么。
见状北冥离除了叹息，就是无奈。他所做的一切，并非想让阴尘爻对他这般愧疚，他确实怨阴尘爻，但没想过要报复。
“阴谷主，您真的不需要对我愧疚，我.....”
“叫我师尊！”或者，他更愿意听到离唤他的名字。
“......可我已经被逐出谷了。”
“不，那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你还是我凌岐谷的大弟子！”
北冥离沉默了一小会儿，在阴尘爻充满希冀的眼神中，残忍地道:
“可我已经不想跟贵谷扯上任何关系了。”
“.......”阴尘爻想解释，但张了嘴却不知道怎么说。
他已经掌握不住这个徒弟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位置开始颠倒，变成北冥离牵着他的鼻子走。
他在意北冥离的一举一动，害怕北冥离一个不开心就离他远远的，更担心北冥离像几年前一样做出那般决绝的事来，同样的打击，他已经承受不住第二次。
但是有一点让阴尘爻得到一丝安慰的是，随着他在北冥离身边出现的频率越高，每一次他见到北冥离的疼痛，已经越来越轻了。那便意味着，北冥离对他的排斥变小了是吗？或许，他的努力还是有效果的，只是北冥离还要跨过一道坎。
☆、借酒消愁
一直观察着师尊和师兄二人的凌策，在近来二人的互动中，看得出比之前要好一些了。
看来师尊还是有点希望的。
不过，因为他们两人的事跟自己也是八杆子都打得着的关系，所以他也得帮师尊出出力啊。
反正轮到他守着北冥离，北冥离的耳边必定都是凌策给他猛刷阴尘爻好感的话。
当凌策全身心都在努力让师兄回心转意的同时，北冥离心里只是默默为阴尘爻感到悲哀，貌似这个小师弟想要凑合他和阴尘爻。
看来阴尘爻并没有让凌策知道他自己的心意，都这么多年了......活过来之后，在街上第一次看到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他还以为......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师尊在等什么呢......还是被凌策拒绝了？
“所以啊师兄，你一定要原谅师尊！”
“嗯？”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等回过神就是凌策的这句话，至于前面的内容他一句都没听进去。
“师兄.......你是不是没好好听我说啊...”凌策欲哭无泪，他在一旁大费唇舌地为阴尘爻刷好感，结果人家一句都没听进去。
“抱歉，我走神了。”
“天色也不早了，你还是先回去吧。”
“啊？哦。”
北冥离可没打算重新听他说一遍，反正有关阴尘爻的事，能不知道的就别去了解。
凌策临走前，还深深地望了一眼北冥离，然后看着迎面回来的师尊，只叹道:悲哀啊悲哀，他这师尊，到底要何时才能收服他这师兄啊～
北冥离在屋内，看到阴尘爻与凌策擦身而过时，只是一个作揖一个点头，一句话都没说。
这让北冥离的疑惑更加深了，怎么感觉，他俩的互动比他没死之前，要疏远了呢？现在的样子，倒真像只是师徒关系。如果是凌策的意思，那阴尘爻怎么也表现得如此淡然？
不待他想完，阴尘爻已经来到他跟前。
“怎么站在门边，风大，进屋吧。”
“哦。”北冥离挡开想要给他披上披风的手，那是阴尘爻的披风，上面还惨留着阴尘爻的体温。
阴尘爻也不气馁，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进了屋，从外头归来的人反而给一直呆在屋里的人倒茶，把茶杯推到北冥离身前，看他喝下热茶，阴尘爻才自己喝下一杯热水暖肚。
北冥离看着从外头忙碌而归的男人，斟酌着要如何开口，提出他想离开的事。
虽然他知道，被否决的可能性很大，但还是想试试，这么长的时间了，他也不想让大哥他们担心。
“阴......”
“离，我刚刚已经去见了你那三位朋友了。”
“什么？”
“我去见他们，跟他们说你没事，但需要修养。并且作为补偿，我也送去了一些食物跟银子。所以，你朋友那边，你大可不必操心了。”
老狐狸果然还是老狐狸，这样一来自己的借口便没了！
“嗯，谢谢阴谷主。”
阴尘爻的心脏在听到这声称呼时又抽痛了一下。
原本只要离能待在他身边，唤他什么他都能忍。可......阴谷主，实在是个阴影。那个噩梦，离也是那般不带任何情感的叫他阴谷主，然后头也不回地选择与自己阴阳两相隔。
“方才，阿策是不是在跟你说些什么？”阴尘爻转移了这个话题，只要别让离有借口离开凌岐谷就好。
“哦，没什么，我那会儿走神了，未曾听清楚他说的话。”
“这样么。那......用完晚饭，要出去走走吗？”
“不了，我下午吃过点心，吃不下了，我现在想休息，不必喊我了。”
北冥离说完就走进里屋了，只留下阴尘爻一人在外屋，看着里屋的门面发呆。
屋中的另一张床榻，放在书房，从前，离经常泡在书房中废寝忘食，阴尘爻见状，干脆为他安置了一张床在书房中。书看累了，北冥离可以在床上躺躺，或者干脆在书房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