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
“嗯，没有比你们更合适的人选。”雪海飘若说道。
“让我考虑一下，待叶绫绡醒来后我们商议一下再回复你。”
“好的。”雪海飘若看了眼叶绫绡，说道，“你们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等等，我爷爷没什么事了吧？”
雪海飘若有丝迟疑，不知道该不该在此刻告诉她。
“怎么了？”柳月扬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老爷子已经去了，我们……我们已经将他火化安葬了。”
“什么？”柳月扬犹如遭受晴天霹雳，当然被轰得目瞪口呆，世界在瞬间转黑。
雪海飘若赶紧扶住柳月扬摇摇欲坠的身子。
柳月扬连连深吸几口气，抑制住涌到眼眶中的泪水，说道，“我没事。”人在江湖混，迟早会洒血，这是迟早的事。爷爷去世，不意外，也许，明天她也会离去。
伸手握住叶绫绡冰凉的手，她们都属于那种活过今天没有明天的人，又何必太在意生死呢。握着叶绫绡的手，柔软的掌心、粗糙的老茧，让她徬徨疼痛的心痛感稍减。
但那是至亲，她能不难过吧？柳月扬垂下头，泪水还是抑制不住地流出来。
雪海飘若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是抱着柳月扬。
娃娃从外面侧头看见雪海飘若抱着柳月扬，一下子打翻了醋桶，冲进去把飘若抱在怀中。
雪海飘若责备地扫了娃娃一眼，示意她别胡闹。
娃娃不服地扁扁嘴，她才不让飘若抱别人呢。
柳月扬觉察到娃娃的异样，她伸手抹去眼泪，离开雪海飘若的怀抱，站起来说道，“飘若，谢谢你，我没事。”婉转地将两人送出屋子，柳月扬关上房门，落上锁，将椅子拖到窗前，坐在窗台边望向远方。
八岁时见过无极宫的那场大屠杀，她一直想远离纷争，可是树欲静也风不止，人欲静而事不休，十六年前的恩怨不是没能放过她们，放过她们这些下一辈。
现在，爷爷死了，上一辈的人除了远走高飞的父母亲都死了，留下她们几个小辈。而万俟嫣的恶仍在继续，责任重担便落在她们的身上。阻止万俟嫣为恶成了她们的使命，她们必须瓦解万俟嫣的势力。
可与万俟嫣斗？
柳月扬觉得自己几人简直就是以卵击石。撇开万俟嫣身后的那强大势力不谈，光是她本身的实力就让人觉得恐怖。
在受到偷袭伤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把飘若重伤，还能杀了爷爷鬼侠，这是一个怎么样的恐怖存在。
有一种去送死的感觉？不是吗？凭绫绡的修为，与万俟嫣交手两次，结果两次都差点丢掉小命。但，能不去吗？就算明知是死，她们也不能退缩，不能逃避，这是她们的使命，只能以一方死亡来结束。
深夜的天空很黑，也让人感到极度的孤寂与无助。
夜空像一块黑幕般罩得人心慌意乱。
柳月扬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坐了多久，只是觉得有些累，躺在椅子上便不想动。风从窗户吹进来，有一些冷，她环抱双臂，环住一些温度。
从来，一个人过习惯了，也没有觉得夜有多让人寂寞，可今天的夜却让人感到好冷好凄凉。也许是因为爷爷不在了吧？她成了一个无依无靠，无亲无故的孤儿。
父母仍在，却离她好遥远、好遥远了。早在十六年前，她的生命中便已经失去了父母。
是无亲无故吗？
她接触的人少，朋友就那么两三个。原本有商倾城和叶绫绡，可是倾城却那么……那么早就走了。现在，身边还有一个叶绫绡，但，叶绫绡却与她有着丝距离，给不了她安慰。叶绫绡带给她的更多的是担忧和害怕。她害怕有一天连这个唯一的亲友也失去。
叶绫绡与她不同，她过不了那么宁静平凡的生活，她的生命属于追寻，像风一般不停，像登山队员一般只看到更高的山峰。或让她停下，或许只能等到她呼吸停止的那一天。
想到叶绫绡呼吸停止，柳月扬竟感到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心里像被某样东西揪着般难受。她，百般千般万般不愿意看到她有那么一天……
她宁愿自己倒下，也不愿意看见叶绫绡有事。商倾城走了，她不能再失去叶绫绡。
叶绫绡睁开迷朦的眼睛，好像睡了很久了。
屋子里很黑，只有床前台灯昏暗的光茫。
一股异样的气氛罩在屋子中，屋里有人的气息。还有别人在？
叶绫绡警觉地睁大眼睛在屋子里搜索，一道黑影在窗前，那黑影淡淡的呼吸声有丝纷乱。
是谁？她想出声询问，或者是出招袭击，却发现黑影纹丝不动，也没有动的意向。
会是谁在？
背影很熟悉，看她蜷缩在椅子中的模样似乎很无助，使人不自觉地心生怜惜。是月扬吗？那女人没心没肺，不可能有这柔弱无助的模样？可是这背影是与她这么的相似，她独特的药香只有柳月扬身上才有。
月扬，那个没心没肺，不为世事所动的毒女在这夜色中竟是如此的脆弱。或许，她根本就没有表面上的坚强及没有心肺。或许，那只是她装出来的假象。
叶绫绡有些心疼，有些愧疚，十几年的好友，她居然从来没有去了解过她，从来没有去想过她快不快乐，会不会孤独，会不会需要陪伴与安慰。
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胸前的伤口仍有些疼痛。
拿起床边的一条毯子，蹒跚的走到柳月扬的面前，轻轻地替她盖在身上。额上冷汗直流，重伤的身体使走几步路都这么困难。
柳月扬被惊醒，反射性地抬起头。
“小心着凉。”叶绫绡虚弱的声音传来她的耳中，声音有些沙哑，有些吃力，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笨妞！”一股怒火瞬间燃起，柳月扬一把扶住她，“你不要命了？伤这么重还下床！”要是又扯到伤口怎么办？伤在胸前，可不是在别的什么地方！伤口再裂开会比新伤更危险！这笨女人到底懂不懂。
叶绫绡伸手抱住柳月扬，喃喃说道，“月扬，鬼侠爷爷不在了，你还有我。”
柳月扬的怒焰在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一丝暖流注入心间，弥漫全身，夜竟没那么冷了。那生那么大气做什么？她是关心她，怕她着凉才撑着这重伤的身子来替她盖毯子。眼里涌起一股温意，心里涌起一股感动。
吸了吸气，逼回眼眶中的眼泪，压下音响，用僵硬而略带冰冷的声音说道，“给我躺回床上去，没我的允许不准乱动，否则小心我给你下毒，让你全身瘫痪。”小心翼翼地把叶绫绡扶上床。
叶绫绡听话地躺下，柳月扬抬起身子，眼里突然触及一抹血红，雪白的纱布上染上一股血迹。
“笨妞！”柳月扬的心像被刀割开一般，伤口被弄裂了！
第 17 章
幸好柳月扬的医术高明，一阵忙活之后总算把叶绫绡抢救回来。将用过的纱布棉花之类的医用废弃物品扔入垃圾桶，然后转身恶狠狠地瞪着叶绫绡准备给她一顿永生难忘的教训。这丫头就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总让自己为她担心害怕，总让自己手忙脚乱，总让自己心痛。张开嘴，还没有出口教训便被叶绫绡那双充满歉意与疼惜的眸子将所有的话语都咽了回去，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在床边坐下，说道，“伤未愈之前不准下床，不准走动。”
“月扬，对不起。”叶绫绡愧疚地说道。为了自己，她又从大半夜忙活到天明，大大的眼袋，黑黑的眼圈，疲惫的神情深深地揪着她的心。伸手想去抚摸柳月扬的脸颊，被柳月扬一把抓住，摁回床上。“老实地躺着别动。”
娃娃趴在雪海飘若的身上悄声说道，“飘若，我觉得她们两个好像一对哦。”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屋子里的人听到。
雪海飘若微微一笑，说道，“她们两个本来就是一对。”
“哦。”娃娃应了一声。
“啥？”
“啥？”
柳月扬和叶绫绡同时瞅向两人，她们两个什么时候成一对了？
“不是吗？”雪海飘若耸了耸肩，“那不好意思啊，我看你们两个的眼神里面充满了情意，还以为你们是一对呢。呃，当我没说好了。”拉着娃娃的手转身退出屋子，留下两人在屋里面。
把门关上，娃娃立即赖在雪海飘若的身上，用腻死人的软音问道，“飘若，你爱不爱我？”
雪海飘若伸手捏捏娃娃的脸颊，“你还是小孩子，不谈这个。”
“飘若，你那么疼我，那么关心我，比柳月扬对叶绫绡还要好。你说柳月扬爱叶绫绡，那么你也是爱我的，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