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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上签(36)+番外

阿卯打定了主意,就算她被打死,也不能说出三姑娘的秘密。

如果说了,三姑娘顶多颜面尽失,但她却会在事后被灭口的,到时候要她命的,就不单单是三姑娘,韩府每个人都会想她死。

鞭子是几根绳子绞在一起的,抽在身上特别疼,疼得阿卯紧紧蜷身,不敢松开四肢。

鞭鞭到肉,痛入骨中。

再扬起的鞭子,已经见了血。

韩光已经尽量收着力道了,但戏还是得做,否则等他爹亲自来,阿卯更会受苦。

阿卯一直忍着没有吭声,直到再也忍不住,苦苦叫了一声。

鞭声痛音,像千万支箭从屋里射出,全刺入谢放的心。他僵着身体盯着这冰冷木门,像能看见阿卯被鞭笞的痛苦。

阿卯是个很能忍的姑娘,如果连她都忍不住了,那是在承受多大的痛苦。

谢放眼底冰冷,上前一步伸手要推门,立刻被宋大夫捉住:“不可!”

他第一次见这年轻人眼底有愤怒,有感情,之前的眼神,都太不真实。

谢放紧盯木门,已伸出的手只差一步就能推开门,将阿卯救出来。他又往前走了一步,宋大夫忙将他拦住,低声喝道:“谢放!你这一进去,她受的苦就全白白受了。”

这个道理谢放也知道,他满目愤怒,俊朗的面庞紧绷,使得脸上的线条更显坚毅,再没有那儒雅书生模样。

“阿卯,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

阿卯几近昏厥,但还是虚弱答道:“阿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

韩老爷知道再打下去她就死了,他不舍得她死,也不想谢放因此生了异心。韩嫣此刻才相信阿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做了一件蠢事!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几乎砸烂了!

韩光生怕她死了,说道:“奶奶,这大堂是平日见宾客的地方,还是不要见血得好,既然猫儿的事与阿卯无关,就让阿卯下去吧。”

他都开了口,韩老太太就没意见了,韩老爷也说道:“下去吧。”

韩光立即去开了门,动作之快、之急,让柳莺微微眯起了眼。她看得出韩光对阿卯没有情愫,但却明显在处处护着她,难道……

是因为谢放?

原来韩家二少爷和谢放的关系这样好。

“谢放,进来,带阿卯走。”

谢放疾步进去,只见地上的人满是鞭伤,衣裳也破了几处,有血沾染。阿卯伏在地上,像是没了气。他怔了一怔,蹲身探她鼻息。微弱的气息轻落手上,他才松了一口气,将阿卯抱起,才和韩老爷告退。

谢放刚出来,宋大夫就领着他去药房,让阿卯去那边歇着。

怀中人很轻,轻得没有多少重量,谢放走得快一些,就能感觉到阿卯又蜷了蜷身,但还是咬牙不吭声,半个疼字也不喊。

阿卯不知道谁在抱着她走,疼得眼睛都睁不开。直到又一阵剧痛传来,她才睁眼,就看见谢放俯身,将她放在床上。她突然懊悔刚才没醒来,刚才只顾着疼,什么感觉也没,但如果知道是谢放在抱着她,大概痛楚会减轻很多。

待谢放缓缓起身,她才看清他的神色,有愤,有恨,没有了往日的凉薄。她忽然觉得欢喜,他担心她,她清楚说道:“不疼,伤口不疼。”

谢放蓦地一怔,看着阿卯坚定安慰他的眼神,突然就失语了。他抚着阿卯额上的发,说道:“嗯,药童会来给你上药,你忍忍。”

阿卯的脑子有一千根绳子在交缠,折磨着她不让她清醒,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跟他说话:“你呢?”

“我在外面。”

“好。”阿卯迷糊答了一句,就安心地合上了眼。

谢放担心她,会在外面等她。

她喜欢的人,在担心她,在等她。

纵使受了万千苦难,也不过青烟浮云。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秋景萧条, 院子里一片颓败景致。

药童在屋里待了很久,等她出来,一盆澄清的水已经全是血, 看着触目惊心。药童一见谢放就道:“你可以进去了。”

“多谢。”

药童觉得这人好客气, 心里受用得很:“我去找我师傅配点药给她,她伤得不算重, 就是看起来有些惨,你见了不要哭。”

说完这些叮嘱的话, 她就走了, 留下了“不要哭”的谢放。

等他进去, 他才想起这屋里只有阿卯,还刚刚赤身清理了伤口,那现在……谢放没有继续往里面走, 直到看见阿卯身上盖着被子,才往床上走。

阿卯听见动静,稍稍睁眼,看见谢放, 也没什么力气说话。身上疼得很,动一动就疼,她哑着嗓子说道:“以后三姑娘还会不会来找我的麻烦?”

“不会, 会的话,就是暴丨露她自己,我想此刻她定会很懊恼,为什么对你下手。”三姑娘在他的棋盘来说, 并无太大阻碍和作用。但是如今的谢放,不想让这颗棋子,就这么退场了。

因为这颗棋子,伤了棋盘上的另一个人,只是那个人,不是他的棋子,却出现在了那棋盘上。

最大的变数,最大的意外,已然放不下,。

阿卯又道:“你知道昨晚她让人送饭菜来?”

谢放稍稍回神,说道:“早上才知道,幸好你没吃。”

阿卯又病又痛,痛得觉得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她不愿有遗憾,直白说道:“因为阿卯信您。”

谢放轻轻点头,又听她问道:“那您信不信阿卯?”

谢放低眉想了想,缓声:“信。”

这一字,胜过千言万语。阿卯顿时展颜,牵扯了脸上的伤,着实疼。笑得一定很难看,阿卯想着,不敢再笑了,往被子里缩:“不要看了,难看。”

见她蒙着头,谢放抬手拨下:“别闷着自己。”

指尖触及她的脖子,往下一撩,忽觉指肚微暖,低头看去,就见了一抹白净,香酥半现。谢放愣了愣,立刻收回了手,偏身而坐。

他怎么就忘了,药童给她清洗了伤口,那刚才那一盆东西里,就该有阿卯的衣裳。这里从不收治丫鬟,药童又小,所以根本没有适合阿卯穿的衣服。

那此时被褥下的她,是光着身子的!

谢放脑中念想已经忽而冲上云霄忽而海中畅游,无法集中神志。

阿卯紧紧擒着被子,脑袋不疼了,身也不痛了,光想着差点就被他撩了被子看见自己的身子。

两人深觉尴尬。

谢放终于架不住这窘迫,轻咳一声:“你好好歇着。”

“嗯……”

声音很低,很轻,是不经意的娇媚。

谢放的心又乱了。

他从房里出来,发现宋大夫已经站在门口。他敛起面上窘迫:“宋大夫。”

“阿卯的伤没有大碍,没有伤及筋骨,惩戒的人看来忍了些力道。”宋大夫稍稍一想,说道,“当时大门一开,我记得是二少爷拿着鞭子。看来……”

谢放看他,看出来他和二少爷关系不浅了?

宋大夫沉吟:“看来二少爷也是看上阿卯了。”

“……并没有这种事,看起来。”

“可当时他不是戏弄你,说替你送东西给阿卯么?那定是与你死对头,所以这样戏弄你。”

谢放就知道不该觉得宋大夫都知道了,他猜的很有道理,但全错了,可见他并无城府,自己也没有看错。

只要韩光着手韩府的事,那他与他走近,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再不用想着会有谁怀疑。

“阿宋啊。”

宋大夫回头,见了那人笑道:“好友,你怎么还没走?”

那人五十上下的年纪,虽是秋日,已散炎热,但他四肢的袖子裤管全都卷到半截,中间束着一根腰带,整个人看起来利落干练。他并没有年过半百老者的颓废模样,因身材清瘦,所以走路步步踏实,可见身体不错。

他正是宋大夫请来的仵作好友鱼翁,做了三十年的仵作,在横州十分有名,偶尔他州他县碰上难办的案子,还会借他过去用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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