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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夫人/官夫人日常(6)

从下人那隐约听了些,说他招惹了邪物,脑子不清醒。想一想当初自己醒来后的说辞,确实如此。如今人人都当自己智力受损,多是护着,也没其他怀疑,如此也好,方便他继续了解局势。

想到这,他又看了一眼在换新装的明玉,别开视线,只是这个女人有些难办罢了。舍不是,要不是。

明玉瞧着铜镜中挽起发髻的人,心里倒是平静的,齐琛虽然固执,但也不会待她恶劣,至多是说他凉薄,比她想象中好的多了。

孟氏指给两小口的姚嬷嬷给她梳发时,附耳轻声,“待会就出去奉茶了,少奶奶可要照顾好少爷。”

明玉应声。等两人穿戴好,也到时辰请新妇茶。

快到前堂,明玉微牵了齐琛的衣袖,淡笑,“爹娘都在正厅里坐着了,就等着妾身奉茶,这是做儿媳的事,三爷不用言语,只是要劳累您和妾身稍稍跪一会。”

齐琛不清楚这古代礼仪,听她这么一说,倒觉是个细心的,将这规矩婉转的说了给他听,不用他待会愣神站着。

跨着门槛进去,明玉才松了手。

齐老太、齐承山和孟氏已端坐正位,旁边站着二姨娘朱颜还有四少爷齐杭、六姑娘齐采音。三姨娘楚庄柔和五姑娘齐采莲。

齐承山一辈共三房人,嫡出的大哥齐承晏,娶妻吴氏。庶出的二哥齐承林,娶妻苏氏。

三房嫡长女齐桉十五入宫,颇得宠爱,十载过去,已成安贵妃,荣耀齐家。嫡长子齐俊身手过人,做了武将,随军出行却不幸战死沙场。上下悲痛万分,齐俊的通房丫鬟诊出身孕,留下遗腹子,取名齐灏白,如今也有三岁了。

只是到底是个婢生子,疼归疼,却也是继承不了家业,便将全部希望寄托在齐琛身上。只是齐琛一心学大哥要赴边城为国效力,想考武将。吓的齐家上下不安,合计一番,寻了齐桉。圣上素来怜惜她,又念齐家已出了个忠烈,便让他做了挂虚名的文官少尹,断了他的念想。

那日外出狩猎,不知怎的就遭了刺客,一觉醒来变成如今模样。而今齐家上下就盼着明玉肚子有动静,好延续齐家荣华。

看着新人进来,倒也精神,齐承山和孟氏暗松一气,笑意盈盈。

见明玉跪下,齐琛也随其后。

嬷嬷捧了茶过来,明玉双手捧起,递到齐家老太太面前,眉目微低,“祖母喝茶。”

齐老太看着她的俊俏模样,心下欢喜,喝了茶便让老嬷嬷送了她个红玉手镯,“进了齐家门,就快些为齐家开枝散叶吧。”

明玉应声,又给齐老爷和孟氏敬茶,得了吉言。这才被婆婆轻托了手顺势起身,齐琛见状也随她起来。两人入了座,按规矩听了家训教诲。

孟氏见儿子虽然仍旧是什么话也未说,但比起之前来已沉稳许多,嘴上不夸,心里却满意。

请安奉茶后,用了早食,孟氏便让齐琛回院子里,独独留了明玉。让婆子给她说了夫妻间的事,听的明玉面红,一一记在心里。正说着,刚领回来的白猫儿窜到她脚下,缠的厉害,孟氏见她喜欢,就送她了。

齐琛回房拿了书看,丫鬟瞧见他看的是四五岁孩童初学字时看的简单诗词,还总是蹙眉,抿着嘴笑。被年长的嬷嬷见了,好好瞪了一回,这才不敢偷笑。

又听了半个时辰的话,明玉才离开孟氏屋里,早就小心谨慎的浑身不自在。将猫儿给了水桃,踏步进院,心下轻松了许多。见到面色淡淡的齐琛,可也莫名的安心。立身一旁,从水桃那接了茶,轻声,“三爷,喝杯茶吧。”

齐琛顿了顿,稍显狭长的长眸看她,“你可识字?”

明玉浅笑,“认得几个。”

齐琛抿了唇角,古人说话谦逊为主,说认识几个,实际却是只有几个不认识的吧,想着她心思细腻,嫁进来恐怕也知道自己是个“傻子”,心下对这种攀附华贵的女人还是有些排斥。

两人不知对方境遇,还没生了感情,倒先有了距离。

齐琛瞧这些字像篆书,有许多不认得,头疼得很。将书给她,倚身长椅,闭上眼眸,“从头到尾,一字不漏的念给我听。”

明玉没有多问,自小就观人颜色而活的她,知他不是个喜好啰嗦的人,虽然心中疑问满满,可也没多舌。翻开扉页,从那诗名到诗人,诗句甚至注释一一念与他听。

待听见翻页声,齐琛便睁眼拦了她,将书拿回细看。整页的字共有四百一十二个,而她念的音节也全都吻合,一字不落。如此一来,终于是可以快速安心的认字了。

明玉耐心坐在一旁,不敢惊扰他。因过两日就要随孟氏去见齐家大房、二房,还有族中长辈,未免出了差错,想去偏房唤老婆子过来请教一二,免得扰了他清静。谁想刚要起身,就被他拉住了,“去哪?”

别说明玉,就连屋里的几个下人也诧异,这才刚成亲就黏上了?

明玉不管他是何缘故,但既然亲近自己了也是好事,那话晚些问也没关系,便重新坐回身,笑道,“坐的稍累,想站站。”

齐琛这才说道,“那你在屋里走走,别走远。”

等明玉几乎将一本薄册都念完,齐琛这才让她走。出了屋,水桃便低声,“小姐,我瞧着姑爷也不傻呀。”

明玉也觉他不傻,可就是有点说不上的奇怪。等明玉到了偏房,唤了婆子过来。那好事的婢女才和水桃说,“少爷那样还不傻呀,抱着本孩童看的书愣神,还让少夫人念。更傻的是,放着个美人不要,自己睡长椅,这不是傻是什么。”

水桃抿嘴,“我不跟你们多舌,免得小姐责备我。”

那婢女轻笑,“真当少夫人是宝呢,还不是指望着她的肚子争气。可少爷不同房,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面上敬着,可心底还是跟往常一样,不过是家里多了个人罢了。”

水桃听的越发气,这语气听来,分明就是自己也低她一等了。

明玉在门后听的真切,齐府的下人见多了贵妇人,哪里瞧的起她这种没娘家的。没了夫君做靠山,更是放肆。这话当着她的面不敢说,背地里怕是要议论开了。如果现在出去罚她,下人心底也不服气,弄不好连公公婆婆也要说她刚进门就多是非。衡量一番,眸色微冷,也没开门出去。

夜里用过晚饭,明玉沐浴回房,逗小白猫儿玩了会,便去拿画册。

齐琛回来时步子并不重,等明玉察觉,他人已到了前头。本着反正让他瞧见也好,指不定就不用自己多费什么心思,明眸看去,也不躲闪。齐琛瞧见那本子,生活在开放的年代,只看了一眼就知晓了。

明玉鼓了勇气,起身道,“让妾身服侍您吧。”

齐琛拦了她的手,“不必。”

明玉声音微轻,“明日母亲又会来询问……”

齐琛最见不得女人委屈的模样,“我会和她说是我不愿,她就不会指责你了。”

明玉苦笑,这种事在婆婆眼里,横竖都是自己的错,怎么可能会怪她的宝贝儿子。

齐琛想了片刻,听这话里的意思,是她被母亲责怪了。心下又告诉自己,这是他的妻,日后无论他喜欢不喜欢她,她又是不是个贪慕虚荣的女子,在这夫为妻纲的社会,自己就是她一世的倚靠。默了片刻说道,“你乖乖睡着,不要过了楚河汉界就是。”

明玉不知他说的意思,等见他拢了被子拦在床中间,忍不住笑了笑,果真是个孩童的做法。

齐琛认真道,“你要睡里头还是外头?”

见他不似在开玩笑,确实是让她选,明玉无奈,“里头。”

“嗯。”

齐琛又挪了挪被子,给她匀了大半地方。见到那被褥下塞着四角白帕,就算非古人,也在影视里见过。便拿了挂在床头辟邪的匕首,割了指肚往上面抹红。明玉轻声惊呼,忙寻了药给他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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