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正是在下(38)
第31章
从罗宁市区到凌海的平滑公路上奔驰着一辆棕色别克, 后座上坐着一个愁容满面的男人, 正是凌海区公安局的局长郭守安。
因为华新广场事件, 他险些被降职，开会被领导骂了一通，自然不会好受, 他的嘴角耷拉着，嘴巴两边的法令纹很深，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老上一截，额前的白发昭示着这个男人已经开始步入暮年。
“老杨, 还有多久到家？”他感觉到浑身有一种被抽丝的疲倦感, 整个人塌进座位里, 有些颓然。
“大概还有十几分钟。”老杨是他找来的司机, 每次去市里开会, 他都不自己开车, 倒不是因为别的, 路途有些远，他现在有些体力不济了。
“算了, 你先送我去一趟局里吧。”郭守安马上也快退休了，若不是今年凌海区出了这么多事，他也不用操这么多心，等到一退休，便是江湖庙远，悠然自得。
郭守安回到公安局已经是下班时间了，人也走的差不多了, 剩下的都是头顶着潘越给亲自指派的任务免费义务劳动的。
潘越带着传唤证去和华新商场那边纠缠去了，刘副局长还在办公室，郭守安敲了敲门进去，他正在看着潘越刚刚走之前递上来的一沓资料。
“老郭，你怎么这时候来局里了？”刘副局长和郭守安是多年的老搭档了，虽然刘副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副手，也有人背后嚼舌根说他这么多年勤勤恳恳，结果一直被郭守安压一头，所以两个别看表面和谐，其实都彼此心存芥蒂。
“发生了这种事情，我还如何能安安心心回家躺着？老刘，还得辛苦你了。”郭守安这些年依仗这个副局长不少，他心里很清楚，到了这时候，他不想混个晚节不保。
“我老咯，都是年轻人的天下咯。”刘副局长笑了笑，往他面前推过去一份资料：“你看看这个。”
郭守安皱眉看了看眼前的文件，扫了一眼之后就勃然大怒：“胡闹！”
“我一猜你就是这个反应，你这个急性子估计一辈子也改不了了。”刘副局长性子比较温和，和郭守安的暴脾气形成鲜明的对比：“依我看啊，这事儿要是真能成，也是好事，毕竟你也知道纪连那小子的本事，如果他真的能够以顾问的身份参与到案子里来，或许我们破案的速度会快很多。”
“他已经辞职了！”
“潘越的意思是，请他作为顾问警察的身份参与。”
“我不同意！”
见他这么坚持，刘副局长自然也不好说什么，纪连之前在市局工作时，十分受到老局长的器重，但是性格实在是不太适合在体制内工作，对他来说反而拘束，在市局里也和很多人发生过冲突，所以老局长退休之后，他就主动辞职了。
而郭守安没有调到凌海区公安局之前，正好在市区里和他有过过节，之前是碍于老局长的面子没有闹僵，其实他们两个可以说是彼此看不上，所有人都知道，潘越递上来这个申请的时候，刘副局长就料到了这个后果，其实他心里也明白，就算是郭守安不说什么，纪连也不会答应。
他若是会同意回来，当初就不会毅然决然地离开了，他现在的处境虽然尴尬，总归也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
“你的意思是，你中途离开过？”潘越看着面前这个监控里出现过的员工，他还不知道自己的提议已经引起了郭守安的勃然大怒。
“是，我吃东西吃坏了肚子，那天本来就跑厕所跑的勤，他们又催得紧，我就先下去把冰柜给弄了上来，放在过道楼梯道那边，然后去上了个厕所，回来之后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你为什么不放在别的地方，偏偏放在楼梯口？”
“这边都是人，怎么放？那边不会挡着路啊，这么大一个冷冻柜，当然不能放在大路上。”这人看起来态度依然不怎么配合。
“你！”跟在潘越旁边的警察看着他这个态度，刚准备斥责，被潘越拦了下去。
“谢谢你的配合，希望你下次能够配合我们的工作。”潘越没时间和他们扯皮：“小陈，这边交给你了，我先回局里，”他走到一半又回过头来：“对了，还有谁不配合的，直接以嫌疑人身份抓捕！”
旁边刚刚还得意洋洋的人都蔫儿了下去，潘越也是故意说这话吓吓他们，挫挫他们的威风，华新集团在罗宁市的确是有势力，即使是他们华新的员工好像也要比别人高一头似的，不过这还是潘越第一次和华新的人打交道，倒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连配合一下公务都要推三阻四，态度还这么恶劣。
他们最近查来查去总觉得还在原地绕圈子，每当有了一点线索，很快就断了，潘越感觉自己一直在一个对方编制的圈子里面打转，却找不到一个正确的出口。
他从华新商场回来，没有直接回局里，而是去找了一趟纪连，他去的时候，纪连刚刚收工，和苏嘉珞两个人并排站在洗碗，两个人已经培养起了很好的默契，虽然厨房狭窄，两个人还是有条不紊的洗碗刷锅擦桌子，纪连伸手，她就知道该递上洗洁精还是洗碗布。
潘越难得心情放松一会儿，一进门就瞧见这么一幕。
最近他太紧张了，纪连的小面馆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虽然距离对面的公安局只有一步之遥，但是这里的烟火气太重，和对面完全不是一个氛围，所以可以暂时忘了那些乱成了一团麻的案子。
“哟，这不是咱们日理万机的潘大队长吗？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小店？”纪连说着话把自己的围裙递过去，苏嘉珞习惯性地用他的围裙擦了擦手。
潘越眼神凌厉地抓住了这个小细节，嘴边似有似无地，竟然难得地有了一丝笑意：“你俩瞧着倒有些像两口子了。”
“别废话，吃什么？”纪连讪讪地收回手，恨不得把抹布塞进潘越嘴里，他这人不说话还罢，一说话就招人烦。
“阳春面吧。”潘越抬头瞧了瞧柜台后面的菜单，随便要了一个。
“没有。”纪连本来心情还挺好的，现在又没好气了。
“那牛肉面。”
“牛肉卖完了。”
纪连双手撑着桌子，苏嘉珞低头看了一眼桌子下面没用完的牛肉，悄悄往里面推了一把，抬头撞上潘越打量她的目光，红了一下脸：“嗯，没了。”
“那还有什么？”潘越看出来了，自己又招人烦了。
纪连长眉一挑，欠儿欠儿地说：“明兰最喜欢的油泼面，给你来一份儿？”
潘越脸色立马变了，转身拉了个椅子坐下来。
纪连洗洗手准备给他下面条，苏嘉珞在一旁帮忙，也就十多分钟的功夫，面就好了，纪连把面碗往他面前一放：“说吧，找我什么事？”
像潘越这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好不容易“屈尊降贵”亲自来找他，必定是有事儿，他可没这个美国时间专程来这儿和他斗嘴皮子。
“市里缉毒大队最近缴毁了一个藏毒窝点，”潘越吸溜了一口面条，他是真有点饿了，最近忙的没头没脑，有时候饭都顾不上吃。
“你怀疑和费尔有关？”
“嗯，根据他们提供的消息，虽然不在凌海区，但是和之前“杨凤丹案”中的贩卖链条很相似，我怀疑是同一个犯罪团伙。”
潘越的碗很快就见了底，他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联系，或许，费尔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从头到尾，我们都在他们编制的网里面，或许这个所谓的末日审判的逻辑根本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潘越试图跳出这个圈子来看最近发生的案子，或许犯罪分子不过是借用这些案子达到另外的目的，或者是吸引他们的注意从而达成其他交易，一切都有可能。
“你觉得他们的目的就是贩毒？”纪连似乎有不一样的观点：“如果只是为了贩毒，没有必要这样兴师动众来吸引视线，这样反而更危险，但是我认同费尔不是一个人，他或许是一个组织，或者他背后有巨大的利益链条支撑，不动声色地黑进华新的系统，控制大屏幕，这个技术要求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