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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之上(102)+番外

“你怎么一大早就进宫了?”朕有些惊讶,更多的是喜悦。

谢镜愚抿了抿唇。“昨日,臣见陛下喝了不少,有些担心陛下身子。”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吵到朕。

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但朕明白之下的意思。“无碍,一年也就那么几次。”朕对他弯了弯嘴角,“可惜现在朕只尝得到涩味,不然……”

听到朕这么说,谢镜愚的反应是直接上前一步,随即压了下来。他吻得实在太深,以至于朕怀疑喉间残余的一丝醒酒汤全被他吞了下去。好半晌,两人分开,朕有些气喘,接着忍不住推他:“朕的意思不是叫你亲朕!”朕要说的明明是反义啊!

但谢镜愚纹丝不动。“陛下素来自制,可臣想。”他道,瞳仁变成了朕已经很熟悉的深沉墨色,“臣从昨日想到现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噫,最近是不是太甜了一点

第85章

谢镜愚说得是如此理直气壮, 以至于朕一时哑口无言。再看两人的姿势——虽然他半抬起身,但一只手依旧虚虚地扶着朕头侧的床架, 显然准备随时实践他刚刚说的话。“昨日朕做什么了?”朕定了定神, 打算先弄清到底是什么触动了他的神经。

“就如同慕容将军说的,他花了近一年才驯服两只矛隼,然而陛下所费不过须臾。”谢镜愚道, 语气与寻常无异,然而眼中可不是那么回事。“陛下君威凛然,诸人见了只能生出臣服之心,更别说飞禽走兽了。”

虽然朕觉得朕花费的时间更少是因为慕容起先打好了基础,但朕犯不着这时候说出口。“果真如此?”朕似笑非笑地一扬眉, 故意挑剔地打量他居高临下的姿态,“朕怎么没从你身上瞧出来?”

谢镜愚轻轻叹了口气。“因为臣早就为陛下所慑了。”

平时朕应该会信, 但这当口太敏感, 朕没法不怀疑一下。“是么?”

“陛下可能有所不知。当年陛下尚为九皇子时,臣远远望见过陛下……”这么说的时候,谢镜愚垂下眼睑,语调变长, 像是陷入了某段久远的回忆。“臣记得,那日恰逢上巳,宫女于南海边泼水嬉戏,诸人观之为乐。只有陛下一人滞留最后, 还趁左右无人注意时掏出随身书卷,匆匆翻阅后又收进袖口。”

朕使劲想了想, 隐约记得是永和二年的事情,那时昶儿出生没多久。父皇有了嫡长孙,心情不是一般地好,便召集宗室及大臣于望云亭庆贺。宴饮游玩之事,朕向来能躲则躲。可昶儿是朕的亲侄子,无论如何也躲不过。朕只能出席,顺便带上了正在看的易经。

“你那时就知道是朕?”朕有点困惑。不太可能吧?

谢镜愚果然摇了摇头。“那日陛下穿了寻常服色,隔得又远,臣还以为是别的谁。甚至,等太|祖皇帝说陛下您潜龙勿用、却不是不用的时候,臣也没反应过来。直到陛下被立为太子,臣才明白,臣早年看见的人只可能是陛下。”

其中前因后果,他说得极简单,但朕一瞬间恍然大悟——

谢镜愚个性和朕类似,惯常谋定而后动;如果说这样的人可能一见钟情,也绝不可能一见钟情后还誓不放手。朕早前一直不明白他到底喜欢朕哪里,结果却是被他发现了朕韬光养晦的秘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你这是在说,因为知道朕可能是个明君,你才喜欢朕?”这结论有点惊悚,就算是朕也相当费解。

谢镜愚复又抬起眼,深深凝视着朕。“是,又不是。”

朕假装瞪他。“这时候还和朕卖关子?”

好在谢镜愚并没打算考验朕为数不多的耐心。“陛下初登基,朝中有人以为陛下年少不经事,便生出轻视敷衍之意。可不过三月,这些人就都被寻到渎职之处,落得个发落出京的下场。陛下面上对这些事一口不提,但真到处置时,陛下眼都不眨,更别提手软。如此一来,满朝文武都知道,陛下胸有壮志,自然睥睨天下,区区蝼蚁根本不入陛下的眼。

“没过多久,匈奴大举犯边。关于大将人选,朝中莫衷一是。此时,也是陛下力排众议,决定起用党将军。从臣提议到党将军前往陇右,统共所费不过日余,可见陛下手段果决。臣私以为,有前面的一遭,陛下此意才能顺利施行。故而,臣深深明白,陛下已然腾云化龙,确是真正的天命所归。”

换个人来听他解说不定会竖起耳朵;但没人比朕更清楚朕步步为营的计划,故而朕有点漫不经心。“然后?”

“那时候,臣还没想到别的。臣只是满心喜悦,觉得有君如陛下,臣必不会重蹈臣祖父的覆辙。而陛下韬光晦迹,臣就不免时时注意陛下的只言片语、一举一动,想尝试能不能猜出陛下所布庞大棋局的下一步。”

妄测圣意可是大罪,他就这么说出来了……

这下,朕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谢镜愚显然还没说完,但他坦承的部分已经足够朕得出正确结论——

过分注意某人是个危险的前兆:谢镜愚极可能在这些对朕的暗中观察里把自己赔了进去。然而,既然他如此注意朕,肯定也知道朕可能产生的怀疑……是了,因为有匈奴的事情顶着,朕即位前三年并没想动他,他当然不可能发现;等到三年过后,时间已经太晚,晚到他已经动心、并且无法收回了。

“你怎么这么傻?”胸中似有千言万语,但等朕吐出口来就只剩这句话。说句诛心的话——要是朕当时有个一念之差,现在他坟头草怕是都三尺高了!

不是第一次被朕这么嫌弃,谢镜愚反倒露出了笑容。“情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他轻声道,慢慢俯身下来,俊脸越凑越近,“陛下总觉得臣傻,臣认了。不管陛下要如何处置臣——”说到这儿时,他已经挨上了朕的颈侧,像是终于忍耐不住一般,大口大口呼吸,“——臣都认了,臣早就认了。”

动情这玩意儿显然会传染;因为宿醉,朕刚醒时明明没什么气力,这会儿却也开始按捺不住蠢蠢欲动——亲诉衷心再加触手可及的热烫喘息,能忍住的恐怕是神仙。“到朕跟前来。”

闻言,谢镜愚稍稍退后。朕侧过脸,没等他拉开足够看清朕的距离,就用力拉着他靠近,直到两人的嘴唇重重地撞在一起。磕得有点重了,但没有人在乎;想更深入细致地紧贴、更毫无间隙地交融的愿望已然强烈得足以烧光其他所有无关紧要的念头,仿佛天地间只剩这一件事、只剩朕与他两个人。

烈焰燎原,很快,吻就向下转移了。在这种时候,脱衣服慢一刻都像是严重的浪费。朕不耐烦地把中衣领口扒松,几近粗鲁地扯掉了衣带,又去拉谢镜愚的外袍。他进宫来显然穿得比朕这个刚起床的严实,简直叫人急得冒火。

好不容易坦诚相见,朕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东西带了么?”

这时候需要的东西显然只有一样,谢镜愚不费吹灰之力地理解了。“臣外袍里有。”虽然他这么回答,双手却不停到处点火,嘴也忙得很,一点也没动身的意思。

虽然朕喜欢他这样,但谢镜愚摆明了想重演近两月前的一幕——过度羞耻以至过度快感,朕想一想就头皮发麻。“快去拿来!”

“陛下,”谢镜愚总算抬起头,似乎又开始委屈,“臣只是想亲遍……”

这会儿,他眼中情绪强烈得无法错辨,朕完全无法直视,差点就妥协了。“你现在还有心情做水磨工夫?”朕好容易想到一个反问的理由。

论速度,当然还是直接用脂膏快。见谢镜愚神色明显动摇,朕赶忙再接再厉:“你悠着点,朕还有点头疼。”

用朕不舒服做劝服借口极可能无往不利,因为谢镜愚即刻就屈服了。“是臣的疏忽,臣这就去拿。”

在这件事上达成一致后,其后再无阻碍。但朕可能还是小看了谢镜愚的决心:就算他这次没玩上次的花样,也把朕弄得欲罢不能——床笫之间,他已经比朕更了解朕的身体,知道在哪里、要怎样才能令朕强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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